第7章
简单来说,分到养心堂的膳食,都是最后的,怕是连狗都不屑于闻一下的残羹剩饭。
而这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查起来的确是比较麻烦。
但谢祁却只是动了动一根手指,“查。”
一而再的犯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若是不将这个牛鬼给揪出来,真当他这个太子是个废物?
“是,殿下。”
在程平领命下去继续调查时,陈太医推开屏风走了出来。
“殿下,毒已经解了,只是这位姑娘体虚,得要好生休养才行。”
无论什么样的人,到了养心堂,都会变得不人不鬼。
宋扶熙在那种鬼地方被磋磨了整整三年,能活下来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谢祁不急不缓的起身,只是冷淡的嗯了声,却也迈开了步子,单指推住花鸟屏风,推开一条路后,迈步走向温泉。
小娘子才解了毒,意识还未清醒,正虚弱昏沉的伏在岸边。
莹白若雪的香肩露出水面,在波光涟漪的水花之间,显出了三分香艳。
唯有谢祁才清楚,这女人的肌肤是有多么的光滑而又柔软。
而昨日谢祁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即便过了一夜,也依然还清晰的烙印在她那白嫩的雪肌之上。
晃眼得很。
但谢祁却只是停在一步的距离位置,没再上前,更没关心她是清醒还是昏迷。
“将她送回养心堂吧。”
能将她带到文华殿医治,已是天大的开恩,对于谢祁而言,只要保证这颗棋子不死便成。
只是在他留下这句话,转身要离去时,衣摆却被一股极轻,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挣脱开的力道给拽了住。
谢祁垂眸看去,便见一只纤弱却莹白的柔荑,揪住了他的一片衣角。
像是一只趴在洞口边,濒临垂死的小兔子,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抬起她那双雾蒙蒙的,潋滟春光的美眸,怯生生、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殿下别走……”
那一把嗓音,也像是蜜饯融化般,黏黏腻腻的,还带着丝丝的颤抖与虚弱。
似是对他的眷恋与不舍。
谢祁的心头微微一动。
只是很细小的微动。
“让她的侍女进来伺候。”
谢祁冷漠的抽回了衣角,不再多看那小娘子一眼。
秦放追上,不解问:“殿下,这是要将她送回养心堂,还是……”
谢祁冷瞥了他一眼,秦放立时闭嘴。
好吧他明白了,殿下这是表面上嘴硬,实际心软了,竟是同意让这小娘子留在了文华殿。
虽然一切都在宋扶熙的算计之中,但中毒不假,她的确是强撑着意识,示弱以博得谢祁那为数不多的心软。
所幸,她又赌对了。
确定自己暂时不会被送回养心堂后,宋扶熙才昏沉的睡了过去。
*
谢祁将宋扶熙带回文华殿自然是瞒不住的,当然这也是谢祁并不想瞒。
否则如何放长线,将那暗中作祟的鱼给抓出来呢?
这事儿很快也就传到了宋时宜的耳中。
贴身侍女翠微不免担忧:“主子,宋扶熙非但没死,而且中毒的事儿还被太子知晓了,太子的人已经在着手调查,怕是对咱们不利。”
宋时宜在绣一只荷包,她用的是左手。
她的左右手绣工都极好,而且两只手绣出来的女红完全不同。
素日宋时宜在外人面前只展示右手的绣工,只有在私底下,才会展露左手的绣工。
而这荷包,正是为谢怀宸所做。
她如今身为太子妃,身处东宫,虽然平时暗中会与谢怀宸会有书信往来,但这就同网恋一般,只能通过文字,而无法见面。
异地恋总归是会影响感情,哪怕谢怀宸再三表示自己对她一片痴心,亘古不变。
但作为一个穿书的现代人,没有人比宋时宜更了解男人。
尤其还是像谢怀宸这种,具有古代传统大男子主义思想的男人。
何况谢怀宸身为皇子,又是最受崇明帝宠爱的皇子,京中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千金爱慕他,翘首以盼着能够嫁给他。
所以维系两人之间的地下恋情,偶尔还是要有些小惊喜。
男人嘛,最是好哄了。
“以太子的能耐,很快便会查到经手膳食的人,与其等着对方来抓,不如我们先送个人头过去吧,安顿好送餐的那个宫婢的家人。”
宋时宜依旧慢条斯理的在刺绣,但语调却如冬日寒风般冷,暗藏着杀意。
翠微当即明白,“是,主子。”
“只是主子,这次叫宋扶熙因祸得福,被太子带回了文华殿,至今也没见人从文化殿出来,该不会……太子对她上了心吧?”
“若是如此,那咱们日后要想再下手,怕是就难了。”
宋时宜却并不忧心,“太子认定三年前是宋扶熙费尽心机的算计他,爬上他的床,还连累他因此被罚,以太子的性子,必然不会容许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
“再者,有女人留在了文华殿,有人比我们更着急,将这事儿透露给萧侧妃,以那女人善妒的性子,定是不会放过宋扶熙。”
杀人也不需要一定要脏了自己的手。
相比之下,宋时宜还是更喜欢借刀杀人,而她作壁上观看好戏,岂不乐哉?
宋时宜绣完了最后一针,拿起来端详,甚是满意。
“如何?”
翠微赞道:“主子蕙质兰心,宸王殿下若是收到了荷包,定然会非常高兴。”
宋时宜也很自信谢怀宸必然会喜欢,将其交给翠微。
“最近仔细些,太子的人怕是还盯着。”
翠微:“主子放心。”
*
正如宋时宜所预料的,文华殿有女人留宿一事,通过宫婢的嘴巴,非常“凑巧”的传到了萧侧妃的耳中后,她气得摔碎了手中的杯盏。
在月室殿发了好一通火,伺候的宫婢们匍匐在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东宫上下皆知,这位萧侧妃虽是侧妃,但架子堪比宋时宜这个太子妃。
因着和太子是表亲,大多时候,太子对她的行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让她的性子越发骄纵。
“太子表哥从不让女子留宿文华殿,本宫倒是要瞧瞧,是哪个该死的狐狸精,竟敢魅惑太子表哥,摆驾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