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安安静静地任由护士换了药，护士问什么她都没什么想回答的欲望，一直闭着嘴一言不发。

最后这护士叹了口气，觉得这孩子怕是这次被绑架拐卖，吓得不轻。

心里更是心疼。

李医生过来给江颜做了仔细的检查，然后给她更换了之后要用的药，对护士道：

“给她弄点吃的，太久没进食，清淡的粥就行。”

这些天可都是靠输液吊着，他们生怕她出事了。

“我这就去。”护士点头。

提着一个布口袋的陆轻舟正好经过这病房门口，听见这话，走了进来道：

“我奶奶准备了粥，也是清淡的，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陆老太太已经多年没下厨，这次特地为自己孙女儿动手。

加上昨天听他说了被拐卖的另一个女孩子今天会醒，陆老太太和张千琳两人干脆把一起准备的早餐备了三份。

谢绵绵一份，陆清欢一份，还有这个不知名的少女一份。

谢绵绵的家人昨天下午也过来了，但是他们家到底是隔壁城的，准备吃的不方便。

陆老太太和张千琳的原话是：“医院食堂哪有我们自己做得好，你就放心把准备吃的这事儿交给我们！”

谢绵绵的家人千恩万谢，然后硬是塞了钱，才同意了下来。

两家也算是因此有了点交情。

谢绵绵的妈妈还暂时的住进了他们家，没有跟着陆轻舟一起过来，而是在家里帮着张千琳准备男人们上班前的早饭。

这几个病号的病号餐，是专门提前熬煮的粥和菜。

“这个行。”护士一看他拿出来的粥，立刻点了头。

“来，还有力气不？”护士端着粥在床边问床上的少女。

陆轻舟看着那少女过分安静的模样，心里莫名觉得不太妙。

是不是被吓得有些精神失常了？

江颜饿了，看见食物就伸手去接，然后狼吞虎咽地喝完了一碗粥。

粥还有些烫，她却像感受不到温度一样，吞下之后才感觉自己身体似乎好了许多。

至少，胃里不再狠狠地翻腾，有食物进了肚子里，身体也像是被激励，多了些力气。

她看了眼护士和这个不认识的青年。

他们都是1（好人）。

陆轻舟看她饿的狠了，还想给她再盛一碗。

护士连忙阻止：“她这么几天才刚进食，不能吃太多，就这一碗就够了。中午能吃多点。”

“那我去我妹妹那边了。这边就麻烦护士你们多照顾了。”陆轻舟道，“她的家人还没通知到吗？”

醒了应该好问她是哪儿的人。

护士摇头：

“这孩子问什么都不说，医生也问不出来。”

“先就这样不着急，等她好些了再问。”

江颜没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她还是觉得很累，想好好休息，于是倒头就睡。

护士噤了声，陆轻舟也轻悄悄地出去了。

江颜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终于感觉身体又好多了。

除了头上的伤有明显的痛觉，吃过饭又充分休息后，身体因为饥饿带来的不适，基本上都消失了。

她睡醒了从床上坐起来，发现病房内有人，转头看了过去。

司辞战。

她看过他军官证上的照片。

他帮了她从深山里逃离，1（好人）。

但他扔的证件加重了她头上的伤，所以他也是0（坏人）。

司辞战是1（0+1=1/普通人）。

她冷漠着脸，看着一身白衬衣的男子，一言不发。

司辞战看着床上的少女，流墨一般的长发，头上绑着白色的绷带，小脸精致，五官貌美。

难怪被人贩子盯上。

之前她整张脸都是泥土，昨天在门口也没怎么看，今天司辞战再见到她，才发现她左眼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色泪痣。

那眼尾一点红，让本就堪称国色天香的容貌更如画龙点睛。

长成这模样，她家里人都不多叮嘱她安全方面的事情？

看见他这个陌生人在病房，居然一句话不说。

他多看了少女眼尾的泪痣两眼，莫名觉得有点熟悉。

“睡醒了？”司辞战先开了口，声音如含霜雪，直奔主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江颜依旧沉默不语。

司辞战没太在意，只是观察着她的反应，开口试探道：

“我们发现一个男人被一枪毙命。”

病床上的少女依旧面无表情，但看了他一眼。

司辞战心里几乎有了答案：“你有什么想说的？”

怎么能这么平静？

江颜沉默了片刻，道：“我想看《刑法》，你有吗？”

这个回答让司辞战都愣了一下，这和他说的话题，是一个话题吗？

虽然确实有一些相关，但仔细说来也可以说毫不相关。

“我可以有，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他神情严肃了几分，语气冷了起来，像是带着某种告诫，气势也稍微强了些，带着些许上位者的气场威压。

江颜对床边的人毫不在意，这个男人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当然不能让他知道那人是她杀的。

她自顾自地垂眸解释：“人贩子是0（违法者）。”

司辞战：“什么？”

江颜继续道：“我是1（合法者）。0和1是不一样的。”

司辞战：“？”

他脑子里从没有过这么多疑问，面上的神情越发冰冷。

他和这个少女，真的在说一件事情吗？

“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司辞战寒霜般冰冷的声音提醒她。

江颜固执地开口：

“我已经回答完了，《刑法》呢？”

司辞战：“？”

而后他再说什么，再问什么，少女全然无半点反应，仿佛已经老僧入定，灵魂出窍一般。

他本也没想能从她口中问出直接答案，只是想试探出来。

结果她现在半点反应没给，一点不像是第一次杀人后的正常人。

彻底推翻了他最初得出的结论，总不能说少女天生就是杀人的料吧？

尽管他仍旧怀疑她，却也无可奈何。

司辞战是真服了。

这少女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有点想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刑法》？你等着。”

他起身就走，仍旧是江颜醒来时看见的冰冷神情，没有半点变化，浑身寒气大步流星地离开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