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书禾原路返回到了傅鹤宁身边。
大家轻笑出声。
果然,没有女人能拒绝得了傅哥。
“啊——”
有人惊呼。
书禾将茶几上的一杯红酒端了起来,毫不迟疑地泼在了傅鹤宁的脸上,他怀里的波斯猫吓跑了。
“光想着分手,忘记给你洗脸了。”
傅鹤宁黑脸,阴蛰启唇:“三秒,给老子擦干净。”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在大家的凝视下,书禾连忙抽了两张抽纸,傅鹤宁依旧镇定自若地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
男人闭上眼睛,等待周书禾乖乖上前擦净脸上的红酒,可静默半天,都没等来那姑娘的动作。
他睁开眼。
只见书禾不紧不慢地擦着自己羊绒大衣上面沾染到的红酒,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招呼不打就离开了。
“哐——”
在书禾迈下第二阶楼梯的时候,听到了茶几被踹翻的声音,上面的玻璃器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红酒瓶的玻璃碎片四处迸溅。
是他暴戾的一面。
葡萄酒香气四溢,赤红的碎玻璃渣猝不及防地滚落在她脚下的台阶上,像极了二人已经破裂的关系。
众人都在安抚高高在上的傅先生。
有姑娘坐在傅鹤宁身边,用手帕为他擦着脸颊上的咖啡,柔声软语:“傅总,别气别气,我给你擦,外面下雨了,山林雾气重,书禾独自开车会不会不安全?要不你哄哄她,别让她走了。”
“别管她,惯的。”
书禾眼睫微颤。
她没有回头,径自走出温泉馆,摘下手腕上的红绳手链,扔到一楼垃圾桶。
天已经黑了。
漫天淅淅沥沥的雨。
书禾撑开雨伞,山雾空蒙,风裹挟着雨珠敲打在伞面上,雨落下的声音回响在她混沌不明的脑海中。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冷风吸进肺腑,带着刺骨的寒,书禾收了伞,钻进车里,两只手冰冰凉凉,快冻僵了。
才要发动车子,书禾想起什么。
再次推开车门,围着车子绕了一圈,果然,在副驾驶下方的车轮上发现了一只避雨的流浪猫。
刚才听到的细微猫叫声不是幻听。
幸好没有直接发动车子,书禾蹲下,借着手电筒的光,她看到这只小猫浑身湿漉漉的,瘦骨嶙峋。
车下面都是鲜红的血迹,它受伤了。
因为小猫浑身湿透,它的眼睛格外的大,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格外的可怜。
与傅鹤宁的波斯猫有着天壤之别。
书禾伸出手,想把小猫抱出来,结果小流浪猫惊得跳到车底下,躲在里面瑟瑟发抖,不敢出来。
车内有零食,她拿了一袋燕麦蛋白棒。
书禾蹲在车前,把蛋白棒放在手心,轻声哄着那只流浪猫过来:“小猫,小猫,来,我不伤害你。”
“喵...”
小流浪猫拖着受伤的腿,犹犹豫豫地向她挪动。
书禾眉眼弯弯,注意力都在车底的小猫身上,她撑着的伞早已偏斜,冰凉的雨洒在她身上也浑然不觉。
她探出手,轻轻摸了摸小橘猫的脑袋。
咔嚓喀嚓的清脆咀嚼声。
小橘猫似乎饿了很久,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它三条腿撑在地上,瘦小的身体颤抖着,嚼着书禾手心里的蛋白棒。
书禾把蛋白棒掰成小块喂给它。
小橘猫拼命吃着。
天越来越冷,它没栖身之地,也没人投喂它,这一顿吃了,下一顿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能吃上了。
书禾看着巴掌大的小橘猫。
发现它的左眼被打肿了,几乎睁不开,她把它抱起来,去医院救治,小橘猫吓得扑腾嚎叫起来。
“别怕。”
她拉开车门,抽了几张纸巾垫在座位上,把小橘猫放在座位上。
小橘惶恐地跳下车子。
因为没有人给流浪猫修剪爪子,它的爪子较为锋利,逃命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书禾的手背。
伤口瞬间涌出了血珠。
小橘猫回了头,一只眼睛在雨中水汪汪颤抖,似看到抓伤了她的手背,为了保命,它还是逃走了。
书禾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再找那只猫,视线昏暗,满地都是飘零枯残的枫叶。
小橘失踪了。
怕是撑不过这场冷雨了。
她的雨伞被大风吹向了山崖栏杆旁,书禾迈步才要去捡那把伞,起风了,别再被吹落山崖。
手腕忽然被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握住。
书禾立刻转身。
头顶上方忽然多了一把遮雨的黑色直柄大伞,她抬眸,顺势望去,执伞而立的男人身材高峻,姿态清贵。
二人对视,雨中,恰有清风起。
他的眼眸像润泽的曜石,在黛色雾霭中显得十分沉隽。
时间静止一般。
时煜[yù]凝视着小姑娘的面容,少顷,率先松开她的手腕,低声道:“旧伞别要了,这把新伞,送你。”
说着,男人瘦削纤长的手指将雨伞递向书禾。
“谢谢。”
书禾回过神,这柄雨伞很沉,做工极佳,那人已经离开了,五米之外停着一辆深灰色卡宴。
她身边似还萦绕着男人身上的清冷的雪松气息。
时煜拉开车门。
进车的前一瞬,他转过身。
夜色渐渐翩跹起来,梧桐叶子还在雨中飘零,二人隔空相望,好像时光都在静谧绵长的凝望中慢了下来。
“雨天路滑,别靠近山崖边,也别再找那只猫了,它在我这里。”
“好。”
书禾露出笑颜。
难怪小橘猫失踪了,被他救走了。
她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听到他又细致叮咛:“手背出血了,记得去医院打针。”
“谢谢。”
“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书禾摇头,不敢上陌生人的车:“不用,我们认识吗?”
“算认识吧,很快会再见的。”
男人撂下一句话,进了车。
书禾的羊绒大衣已湿透,静静站在原地,小手攥紧他的黑色直柄伞,看着那辆卡宴从她身边缓缓驶过。
手背传来痛意。
书禾拉开车门,收伞,坐在驾驶座,自己满身的狼狈,轻叹一口气,将湿透的围巾摘下来。
她发动车子。
雨刷器有节奏地扫着挡风玻璃上的雨。
书禾轻踩油门,离开度假村,瞥向手背,被流浪猫抓两道血痕,必须得尽快去医院接种疫苗。
那个男人说,算认识吧。
可书禾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来他是谁。
看他的气质矜贵斯文,沉稳严肃,倒像一位有学识涵养的高知分子,难道是大学的年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