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被她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又听到她这番话,眼底缓缓聚起风暴,“姜——奚——”
顾景深一字一顿地咬着她的名字,少顷,却又冷冷勾了下唇。
“装得真像,如果不是我太清楚姜家人的嘴脸,几乎都要被你骗过去了。”他道,“姜奚,你应该是巴不得我把「你妈因我而死」这件事铭记在心吧。”
说着,顾景深掏出手机,点开一条语音,利刃般的目光把姜奚活活钉死在了原地。
“顾、顾总……小奚母亲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但你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帮帮姜辰?西地那个工程招标的事,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姜奚浑身一震,脸色煞白。
后面的话,她再也听不进去了。
这个声音她无比熟悉,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一瞬间,她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面前男人无声的冷笑,更像是刀子一样剜着姜奚的自尊心,一片一片,削成了泥。
“你也别怪你爸,你哥所有的钱都投在了这里,如果搞砸了,你哥就会破产。”顾景深的语气轻描淡写到了一种近乎恶劣的地步,“原本他的工程招标已经十拿九稳了,可是刚才你这一个巴掌甩下来……我忽然很想看你哥破产。”
“顾景深……”姜奚痛苦地摇头,反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你不能这么做!我侄子还在上学,你见过他的,你还夸他很有天赋不是吗?他那么崇拜你喜欢你……”
哥哥儿子,他的小侄子丁丁,因为脑发育不足,一直在做康复训练。
两年前,顾景深还给他买了许多昂贵的乐高玩具,孩子废寝忘食地拼了好几天,拿着微不足道的成果登门拜访,非要给顾景深看,姜奚原以为他会不屑一顾,可他却认真地点评,夸了他好几句。
从那以后,丁丁就在心里记住了他。
现在孩子的情况逐渐好转,正是紧要关头,他怎么能狠心对他们一家下手?
“你是说那个傻子?”顾景深吐字十分刻薄,“姜奚,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吧?是,他们确实没有得罪我,谁让你得罪我了呢?”
“我本来确实打算和你一笔勾销,可你不知廉耻,非要和顾凌云扯上一腿!既然这样,你就去求求床上这个残废,看看他能不能醒过来救救你们一家!”
说完,他当着姜奚的面打了一通电话:“西地招标的事,按我的话放下去——给谁都不准给姜辰!”
姜奚捂着腹部,分不清是哪里在痛,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痛得冷汗直流。
“不……顾景深,我没、没有……你不要这样……”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眼前也一阵晕眩。
顾景深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终于觉得心头畅快了。
那是一口积压了几个月的恶气——
几个月前,他被顾凌云这个残废算计,九死一生。
从手术台上下来,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哭成泪人儿的云嫣。她双眼红肿着,一遍一遍地说着:“景深,幸好你醒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而姜奚呢?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呢?
自始至终没来病房看过他一眼。
两周后,顾景深痊愈出院,本该第一时间杀回老宅找顾凌云算账,可是行车过半,却忽然让司机掉头回了家。
他想看看,自己两周没有回家,姜奚在做什么?
她是没有听说他受伤了,还是有其他的事情?
顾景深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在心里替她找一堆借口。结果回到家,女人照常在家里浇花种草,见到他时,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景深,你出院了?”
他忍了忍,没忍住,还是问了:“你知道我住院了?”
“知道啊。”
——知道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男人眉头紧皱,质问的话到了唇齿边,打了个圈又咽下去。
“你回来的正好,爷爷打电话来说,你弟弟顾凌云不知怎么突然病情恶化,瘫痪面积增大,很有可能要变成植物人了……他让我们尽快回老宅看看……”
顾景深震愕地眯起眼眸,心思全然被这个重磅消息牵引住,没有再深究姜奚脸上的不自然。
现在想想,她那时候,大概正在为顾凌云的病情心疼不已吧!
顾景深冷笑一声,心底的戾气愈发浓烈的翻涌上来,他扯着姜奚的衣领,近乎低喝道:“姜奚,今天的事只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你想让你肚子里这个野种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别再踏足这里。再让我发现你偷偷摸摸来见顾凌云——”
他威胁的话没说完,眼前面色苍白的女人忽然向前栽倒下去。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她,却摸到了一手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