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士子顾竹轩

　　1.

　　烟雾朦胧中，我置身在湖畔的一片草地上。微风轻拂着湖岸，一排纤细妖娆的柳树正随风起舞。在不远的地方，有不知名的曲子隐隐传来，曲调听来十分奇特。

　　我站起身，见不远有一女子正立于高台之上独自起舞。我心生好奇，便欠身轻脚走了过去。

　　此时，一丈见方的木制高台中央正立着一女子。那女子金发碧眼、紫纱蒙面，穿一袭紫纱曳地长裙。她赤脚踩着一块小圆毛毯，手持一面铃鼓，边打着节奏边轻盈如蝶地舞着。

　　她时而旋转如风，时而纵横腾踏，但她的双脚却始终未曾超出脚下的毛毯。我不禁为她热情奔放的舞蹈感到惊艳叹服……

　　醒来后，我以手撑地坐起，顿感头疼不已，脑袋昏沉。不多时，才忆起自己昨晚因春闱落榜的事而耿耿于怀，喝了好多酒。

　　"你终于醒啦？"我循声抬头，见一紫衣女子站在我面前。四目相对时，见她正目光柔和地凝视着我。 她的相貌和衣着竟跟我梦里见过的那西域女子一模一样。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帝都城外的一片密林中。我寻思，许是昨晚醉酒后朦胧中自己走来的罢！

　　“公子……你可愿跟我走？”蓦地，那女子凑近一步，眼眸温柔地凝视着我，莞尔一笑。

　　“跟你走？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听得一头雾水。

　　“带你去一个没有烦恼痛苦，永远只有快乐的好地方，”她望着晨光熹微的天空悠悠说。末了，她又冲我挑眉补充道，“而且，还有数不尽的醇酒美食和倾城佳人哦！”

　　随后那女子告诉我，她是粟特人，姓米叫燕雀，是一名舞姬。如今受雇于一户富商府上。我也自报身份姓名，算是彼此相识了。

　　我径自沉吟道：如今科考看来也没什么希望，家乡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不如就随她去转转，就当是去游山玩水，到外头散散心也好！

　　“好，我去！那地方叫什么？”

　　“逍遥岛！”

　　“逍遥岛？嗯，好名字！”

　　2.

　　我和胡女燕雀乘着两匹健马奔驰了十天，终于来到东海之滨，然后她送我上了一艘泊在码头的三桅帆船。

　　在船上，我竟巧遇我的同窗刁烈和此次会试的主考官礼部尚书严冰。此外还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他自称叫崔岁，是城中瑞祥绸缎庄的老板。

　　两名船夫拉动帆绳将船帆展开，三面帆布遇风立时鼓胀。见船正常启航后，我们终于安下心，彼此攀谈起来。

　　身着锦袍纱帽的严冰说：“我想去逍遥岛找一个能专生儿子的胡人婆娘，我的正妻和几房妾室已经给我生了九个女儿。我早已彻底厌烦啦！我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绸缎庄老板崔岁说：“我娶的几个女人都是中土的货色。说句实话，我早已看腻了。如今我想换换口味，带个西域的胡女回家玩玩。”说罢他不停夸张地搓着手，两眼放光，一副色眯眯的模样。

　　他们说完此行目的，便轮到我和刁烈了。 可因近日春闱名落孙山，我二人都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耐不住他们强烈要求，我们只好如实相告，说是去追求荣华富贵和倾城美人的。

　　自上船起，刁烈就一直对严冰怒目而视，并刻意远离他，紧挨着我和崔岁坐一处。刁烈悄悄告知我，他应试前原是给严冰买了考题的，可直到放榜刁烈才知道，原来严冰给他的考题都是假的。刁烈为此暴跳如雷，发誓定要找严冰算清这笔账。

　　起先他们在舱里破口对骂，随后直接出舱在宽敞的船头扭打起来。我和崔岁忙奔出劝架，但他俩对我们的话充耳不闻，两人的厮打越演越烈，直到最终双双失足坠海。

　　我和崔岁都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直到两人在水里呼救不休，我们才回过神来，随即求助船夫将他们打捞救起。

　　睡至半夜，海上忽然起了狂风暴雨。我们所乘的船，瞬间就在风浪肆虐中东摇西晃起来。船上四人也被迫在舱内颠来倒去，直到弄得发髻散乱、衣衫不整。

　　经过半晌折腾，突觉外头风平浪静许多，于是众人暗自庆幸躲过一劫。孰料，霎时外面忽又狂风骤起，随即一个浪头猛然打来，船只瞬间倾覆。下一刻，整船人都身不由己地坠入到漆黑大海中。

　　当我们醒来时，发现竟已抵达传说中的逍遥岛。随即燕雀引着我们，行到一处平平无奇的山洞前。可我们进来时，却发现这里竟是一个华丽无比、雕梁画栋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