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素娟下班回到家,急急忙忙吃了点饭,就准备洗澡,却被她妈妈拦住了。
“吃个饭都风风火火的,你什么事这么急啊?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刘素娟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她没料到妈妈有此一问。
“是不是那个叫王什么红的?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他来往,你就是不听。以前就是太惯着你了。”她妈妈非常严厉地说道。
“妈,他是哪点不好嘛?”
“好不好的先放一边,他有工作吗?他有户口吗?这些话说了多少次了?你再固执,就不让你出这个门。”说完,她拿着一条凳子坐在了门口。
“不出就不出。”刘素娟跺跺脚,嘟着嘴回了自己的房间。
妈妈说的这些,刘素娟不是不懂。但她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和他在一起,她觉得特别的放松自然;她也很享受那种为人姐甚至是为人母的感觉。王专红家庭条件是太差,又没有城市户口,没有工作。确实不是一个理想的伴侣,但她觉得自己早就爱上了这个从小孤苦伶仃的他,那是一种从怜惜慢慢演变成的爱。既有母性的光辉,也有青春的冲动。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她就萌生了一种为他遮风挡雨的决心,而且这种决心随着年龄的增长在与日俱增。她要照顾他一辈子!她想和他在一起,一生一世!
初中一毕业,给她介绍对象的人是一波又一波。一家养女百家求,更何况她又出落得如此的漂亮。
每一次都被她拒绝了。不管对方家世多好,工作单位有多好,人长得有多帅。她的心里有了他,早已装不下别人。
不过,自己的这一片真情,那傻小子似乎还没体会到。她也不急,她喜欢他那种傻傻的劲。她觉得他爱她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且,这种从友谊渐进为爱情的过程很是让她着迷。
每一天都可能是窗户纸捅破的日子;但也可能不是。
既期待,又顺其自然。她觉得挺好玩的。
好玩是好玩!可家里这一关难过啊!
想说服他们,根本不可能。以死抗争也行不通的。王专红那就是一个火坑,谁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
可热恋中的少女哪管这些呢?
晚饭后的王专红一直没有等到刘素娟的到来。而他也并没有太在意,因为他对和刘素娟去河边没多大兴趣,甚至还有些抵触。
估摸着天色已晚,刘素娟不可能再来了。王专红又想去找找胡胖子,反正躺床上也睡不着。
胡胖子家的门还是锁着。他究竟去哪了呢?王专红有些失望地准备往回去走。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不少凌乱的手电筒灯光,还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他急忙退到了一棵大树后面,眼看着那帮人越来越近,王专红才发现这棵树不足以让自己藏身,左右看了看,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情急之下,他仰头看了一眼就直接爬上了树。
由树上往下俯看,原来是镇治安联防队的一帮人押着胡胖子回来了。王专红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要是晚到几分钟或者没及时躲起来,那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怎么都说不清了。这胡胖子肯定是犯什么事了。
一帮人在屋子里折腾了十多分钟后,又押着胡胖子走了。王专红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没敢乱动。他在等那帮人走得再远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专红觉得应该是安全了。他才感到自己是腰酸脚麻,原来他一直都是弯着腰的。他慢慢站直了身子,却听到“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下了树捡起来一看,是一包被报纸包着的东西,凭手感他就明白了几分:这胡胖子把画报藏在了大树的鸟窝上,自己刚才不小心碰到了。
他左右仔细看了看,把画报塞进了大衣袖子里,然后双手插袖,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子,很小心地插好了门栓,又轻手轻脚进了房间,摸索着插上了插销,扯了下电灯的开关。
一阵动作下来,他觉得自己就像那电影里的特务一样。
坐在床头,他平复了一下,才拿出了画报。
外面是一层报纸,一打开,还有一层白色塑料,可能是担心下雨,这胡胖子还是有些心计的。扯掉塑料上的橡皮筋,打开一看:几本彩色画报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王专红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他走到了灯泡下。
画页上全是年轻女人的身体照片,都身无片缕。
他如饥似渴地一页一页仔细地看着!胡胖子说得没错,还有特写!要命的特写!
他感觉下面立即就有了回应!浑身滚烫滚烫的。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但又好像在梦里见到过,只不过没有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
好不容易,把几本都看完了,他脸还发烫但整个人冷静了一些。
好看是好看,可看完了这些东西放哪呢?
胡胖子卖黄色画报的事肯定是暴露了,那些人过来就是搜这些东西的。所以这些画报很可能就是一个雷,弄不好就会炸了。
想来想去,王专红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复原以后放回老地方去。这样做不仅安全,而且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自己看过,因为看过也是要被抓的。
想到这里,他整理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一层一层按原来的样子包好,塞进了袖子。
放回原处回到家时估计都到了后半夜,因为街上那些卖菜的已经三三两两有人到了。一路上,王专红差点把头全扎进了大衣领里。
一通忙活下来,躺在床上的他已经没了一丝一毫的睡意。他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应该胆子大一点,就藏在自己家里,又有谁知道呢?有时候想看就可以随时看看啊!
还回原处,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也应该留下一本吧?不!哪怕剪下来一张也是好的嘛!
这样就能放在枕头下面,想了就看,多美的事啊!
一方面纠结后悔;一方面还回忆起那些撩人心魄的画面。他有些焦躁不安起来。
街上已是人声鼎沸。他忽然感觉有些饿了。想着口袋里还有剩下的三毛多,他决定吃个早餐再回来睡,要不然,这样肯定是无法睡着的。
刚出门,一阵冷风袭来,王专红打了一个寒颤。这个晚上折腾的。但他的内心是感到满足的。长这么大,如此真切的看到、认识了异性的身体,还神不知,鬼不觉!他感到了几分窃喜。
吃粉的人还不多。他很顺利地买了票取了粉,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经过卖票柜台的时候,他还不经意地多看了卖票的王丫头一眼:哼!别看你裹得严严实实,你那长啥样,我王专红一清二楚。
粉吃完了,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王专红觉得身子暖和多了。这下应该能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
临出门,他给奶奶买了一个油饼,这个时候她也差不多快起床了。
还没走出几步,他手上的油饼嗖的一下被抢了。王专红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居然是胡胖子。
“你干嘛?吓老子一跳,这是我带给我奶奶吃的。”
话没说完,胡胖子油饼已吃了大半。刚出锅的,他也不怕烫着。
看这样子,刚刚从治安队放出来。王专红心里嘀咕道。
“饿死我了。这个油饼,情,我会记着。”胡胖子差点噎着。
“我要你记个屁,这是从哪来?这么早?”王专红明知故问道。
胡胖子看了看左右,又示意他站到了边上。
“画报的事被人告密了,我估计百分百是杨开明那小子,因为加上你,这街上知道的人不超过五个。”胡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
“啊?你别扯上我,我啥也不知道,也不想看那些东西。我再去给我奶奶买个油饼去。”王专红虽然早就估计是这么个情况,但还是有几分担心牵扯到自己。
“你手上还有钱啊?那给我买碗粉吧?”胡胖子眼睛一亮。
“真没了,就剩下一个油饼钱了。”王专红掏出几分钱给他看了一眼。
胡胖子失望地说道:“我在门口等你。去你家坐会。”
王专红没有拒绝。一来胡胖子以前也经常会去他们家;二来他也想打听一下有关画报的信息。当然,胡胖子这人,也不用打听,他自己会主动告诉你。
王专红又去买了一个油饼。他不能不顾着奶奶。
奶奶果然已经起来了。她已经洗漱好了,接过了油饼,上班去了。
胡胖子目送着奶奶出了门,又跑到门口左右看了看,关上门,回到了王专红身边。
“这一晚上,我可遭了大罪了,那几个联防队的就差没把我打死。”说着他掀起了后背的衣服。
“为啥呀?就为画报的事?”
“为啥?他们以为我卖出去了,想敲我几个钱,然后顺藤摸瓜,再把那些买了的抓去,罚几个款。不要说老子还没卖出去,就算是卖出去了,打死我,我也不会把别人供出来。那以后谁还敢买我的东西?”胡胖子得意地说道。
王专红点点头,没有接话。
“那几个狗日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如果没有卖出去,那就没收那些东西,他们都想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点小心思。”
这一点,王专红觉得他分析得对,那个东西,哪个男人不想看呢?
“幸好老子早就藏好了。”胡胖子又是一脸的得意。
“打住打住!关于这个事,我们不再聊了,别把我牵扯进去了。”王专红阻止道。
“好了好了!看你胆子小得。不过,话说回来,那上面的女人是真特妈的漂亮。我这辈子是日不上了哦!唉!白活了!”胡胖子居然感叹起来。
王专红心里也涌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伤感来。倒不是关于女人,而是因为胡胖子也是孤苦一人、漂泊不定,任人欺凌;昨晚还又挨了一顿打。
“你在这坐会,我再去想办法帮你买个油饼回来。”他记得奶奶桌上经常有零散的几分钱放着。
听说还有吃的,胡胖子的眼里又有了些光。
“我和你一起去吧!等下也好边吃边回去。刚才吃了你一个,你再买一个,这两个油饼一吃,今天是过去了。”
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