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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乡土情深 晓墨燕语 3253 2024-12-27 07:54

  

张华锋,这个让他既骄傲又担忧的儿子,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湖滨省的一个机械厂上班。虽然每个月有两千多元的工资,但两年多了,也没存下什么钱。张春堂知道,儿子有远大的志向,也想在城市里闯出一番事业。但他也明白,年轻人在外面打拼并不容易,尤其是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里。他时常担心儿子在外受苦受累,也担心儿子找不到女朋友,成了“大龄青年”。在他看来,成家立业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可儿子却似乎并不着急。

张华锋大学毕业后,也经历了许多挫折和磨难。二零零二年八月,他从五阳市的最高学府——五阳师专中文系毕业,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梦想,踏上了社会的大门。他本想报考国家公务员,为此在家里复习了整整四个月,从高中到大学的所有课程都重新温习了一遍。然而,当他走进县委大院参加考试时,才发现竞争的激烈超乎想象。全县有八十多名大学生来参考试,而招聘的名额只有两个。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尤其是当他得知民政部门优先招聘非农户口时,更是心如死灰。他深知自己的出身和背景,无法与那些名牌大学毕业、有家庭背景的考生相比。考试结束后,他连打听成绩的心情都没有,就直接回家了。

梦想破灭后,张华锋并没有沉沦。他作为新时代的大学生,有着过硬的文化底子和不甘平庸的决心。他坚信自己不会像父亲一样,一辈子在田地里辗转。于是,他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之路。如果不想在家里种田,那么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自主创业,二是去外面发展。然而,家里的贫穷让他无法选择前者。父亲为了他和妹妹的学费已经绞尽了脑汁,家里还欠下了几千元的外债。他深知自己不能给家里增添更多的负担,于是决定随着新时代的潮流去外面打工。

腊月五日清晨,天空还泛着淡淡的鱼肚白,张华锋就早早起床了。他站在家门口,遥望雪峰山顶的雪景,心中五味杂陈。两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动不动地盯着远方,仿佛要将那片雪山看穿。他的眼神里既有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对家乡的留恋。父亲起床后看见他立在家门口,以为他是因为公务员考试失利而心情不好,便走过来与他谈心。

“孩子,别太难过了。现在这个社会不一定要当国家干部,每年都有那么多的大学生毕业,总不能人人都去当干部呀。咱家里穷,也没啥社会关系。你就不要再往那方面想了。”父亲的话语虽然朴实无华,却充满了对儿子的理解和宽慰。

张华锋转过头,看着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心中一阵酸楚。“爸,我知道。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等过了年我就去外面打工。反正现在是个打工的社会。”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和嫌父亲不理解他的意思。他知道父亲希望他能留在家里,帮他分担一些家务和农活。但他也明白,自己不能永远躲在父亲的羽翼下,他需要出去闯荡,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父亲听他这样说,便打算走开了。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我前天在王市寨烧了一窑炭,你如果今天没事就同我去山里把炭取回来,明天白桦赶集正好上市。”父亲的话语里充满了期待和信任,仿佛是在给儿子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然而,张华锋听了父亲的话,心中却更加难过。他不忍心看着父亲如此劳累,他知道父亲这辈子为了这个穷家操碎了心。为了多挣几个钱,年年冬天都进山烧炭。他记得在自己上初中时,就开始跟着父亲进山烧炭了。那时候,虽然辛苦,但父子俩在一起,总能感受到一种难得的温暖和幸福。然而,自从上大学后,他就再也没有跟父亲进山烧过炭了。如今,父亲又让他进山烧炭,这让他感到既愧疚又无奈。

父亲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向屋里走去。张华锋看着父亲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父亲的头发已经花白,直挺的背脊已经微微驼了下去。他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披着一件穿了好几年的中山装,迈着蹒跚的步子向屋里走去。那一刻,张华锋只觉得血往上涌,鼻子里一阵发酸,眼眶里就滢满了泪水。他口里默默地说了一句:“可怜的父亲!”他知道父亲这辈子太累了,而今他大学毕业了却没有工作,在家闲着。他的一切生活还得靠父母来照应。此时此刻,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对自己的未来虽有信心,但没有一点把握。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争气!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好日子!

父亲回房间后,张华锋仍然立在家门口。他的目光在雪峰山的山脉里搜寻着那个熟悉而又久违的地方——王市寨。他知道他们张家营年年冬天都有好多人进山烧炭,林业局屡禁不止。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太穷了,什么都敢做。他想起小时候跟着父亲进山烧炭的情景,那时候虽然辛苦,但心里却充满了快乐和满足。如今,自己却要让父亲再次进山烧炭,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

半路上,一阵爽朗的笑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张远山——张家营唯一的退伍军人,也是村里的党员和村民组长,正从路边的老槐树下站起身,笑眯眯地迎了上来。他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是年轻时的一次意外留下的痕迹,但这并未影响他的热情与活力。他穿着一件褪色的军装,胸前挂着几枚褪色的勋章,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怎么?咱们的大学生不去外面闯闯,反倒跟我这老骨头进山烧炭,这不是大材小用吗?”张远山开玩笑地拍了拍张华锋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鼓励与期待。

张华锋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深知张远山与父亲的深厚交情,便轻松地回应:“你这位老兵不也照样进山烧炭嘛?咱们这叫‘接地气’,对吧,爸?”他转头看向父亲,张春堂憨厚地一笑,点了点头。

几人闲聊了几句,张远山的神色突然变得认真起来,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华锋,我跟你说,前两天村委开年终总结会,我打听到点消息,关于入党的。你是大学生,有文化,为啥不申请入党呢?入了党,以后的路子可就宽了,说不定还能对你竞选村官有帮助呢。”

张华锋闻言,心中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但面上却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他心想,自己一个农民,入党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了个空头衔罢了。但他还是客气地说:“远山叔,想入也不一定能入啊,村委那帮人都姓戴,咱们张姓在村里可是少数。”

张远山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但很快又恢复了神采。他拍了拍胸脯,坚定地说:“华锋,你还年轻,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哪天政策一变,大学生就能当村官了。你远山叔我,虽然退伍这么多年,但心里那股子劲儿还没散,我也想为村里做点事。”

张华锋的话仿佛触动了张远山心中的某根弦,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讲述了自己多次竞选村干部却屡屡落选的经历。每一次选举,他都满怀希望,却总是在失望中收场。村里的戴伦权和戴光彬,一退伍回来就当上了村长和书记,而他,一个八十年代的高中生,却连一届村干部也没当上。说起这些,张远山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无奈。

“华锋,你还年轻,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张远山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你要相信,只要有机会,咱们就得争取。入党,就是一个机会。”

张华锋看着张远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他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远山叔,你说得对。我会考虑的。”

几人继续前行,一路上谈笑风生。张春堂走在前面,听着儿子和张远山的对话,心中暗自思量。他知道,入党对于儿子来说,或许真的是一个机会。这些年来,他看着村里的几个村干部一个个吃得油光满面,心里五味杂陈。尤其是戴光彬和戴伦权,他们经常夹着黑皮包去镇政府开会,回来后总是神秘兮兮的。戴光彬家里明明都在务农,却盖起了一座三层的小洋房,那钱是从哪里来的?

想到这里,张春堂更加坚定了让儿子入党的决心。他转过头,对张远山说:“远山,你说得对。华锋入党的事,你得帮帮他。到时候我请你喝酒。”

张远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他拍了拍张春堂的肩膀,笑着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不过,你得先把戴书记请到家里来吃个饭,再给他送点礼品,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张春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这样做有违自己的原则,但为了儿子的未来,他愿意试一试。他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好!就按你说的办!”

几人一路走到雪峰山脚下,张远山与他们分开,朝着另一边的山路走去。张华锋和父亲则继续向王市寨进发。王市寨海拔一千多米,树木茂密,空气潮湿。他们来到父亲烧炭的地方,只见许多老烧炭窑里已经长满了树木,今年只有两个人在这里烧炭,一个是他父亲,另一座窑的主人他们并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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