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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在杜衡的面上,我留你在九重天,但这不代表我能纵容你继续放肆!”
眼泪从我眼角落下。
一颗心彻底跌进了谷底。
是了。
他若是杜衡,怎么会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我?
他若是杜衡,又怎么舍得动手打我?
小师妹捂着脸,声音哽咽道:
“杜仲仙君,你别生气,含银师姐也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含银师姐,让她清醒一点儿,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我是不是戳中她的心思了?”
“我真笨,我不该这么说的……”
杜仲仙君看也没看我一眼,将小师妹拢在怀中心疼地轻抚她的脸颊:
“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与你何干。”
两人郎才女貌,当真是一副神仙眷侣。
我不忍心再看,转身离开了水云间。
系统仍旧装死不肯理我,魂灯的光太过微弱,我日日用心头血浇灌,也无法让其重燃。
我猛地想起了小师妹的话。
夜色昏暗,我独自一人去了幽冥界。
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幽冥界到处堆满了尸体。
一脚踏进去,就是扑面而来的抽臭气,雾气蒙蒙中蛰伏着妖气伺机而动,稍不留神就会扑过来咬掉我一块肉。
这个时候,我又不得不庆幸杜衡托南海仙人给了我长生不死。
只要死不了,疼一点儿也没关系。
血不断从被咬下来皮肉的伤口处渗出来,我咬牙在尸山中翻找。
整整七日,不眠不休,我终于在幽冥池深处看见了被钉穿四肢,高高悬挂在空中的仙人。
他紧闭着眼,身上好几处可见白骨森森。
我赶到的时候,他身上还缠了几条黑蛇。
我不想承认他就是杜衡。
可,他的腰间分明挂着一块琉璃吊坠,那是我给他的平安符。
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力气,灵气超速游走在丹田,和全身的经脉。
我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好像没有痛觉了一样。
我终于将他抱在怀中,系统终于出声了:
“宿主,你的灵珠爆了,再不停下,这具身体将再也无法吸纳灵气修炼了。”
可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杜衡死了。
最爱我的杜衡死了。
我在幽冥池待了很久。
久到怀中的杜衡一点点变成金光,从我怀中消失,最后只剩下一颗灵珠,落在我手心。
凉凉的,如寒窖,我四肢冰凉。
浑浑噩噩地捧着那颗灵珠回了风云渡,魂灯的光似乎比我走的时候更亮了。
杜衡死了,但魂灯还亮着……是不是代表他还有复活的机会?
只要我能让魂灯重新亮起,就能帮他聚魂。
我死死抱着光晕微弱的魂灯,又哭又笑。
……
整整一个月,我日日晨起剜心取血,浇在魂灯上,再泡进温泉水疗愈身上的伤。
偶尔大师兄会来看我,说来说去总是那一套“节哀顺变”的说辞。
小师妹也会过来,趾高气昂地奚落我:
“你若是真的爱杜衡仙君,就该陪他一起死,何必在这里装什么假惺惺的哭,杜仲可不会心疼你。”
“杜衡仙君也真是的,好端端的给你求什么长生不死,就你也配?”
日日取心头血,即便有温泉温养,我也虚弱的厉害,分不出半点精力搭理她。
第四十九天的时候,魂灯终于重新亮起。
跳动的烛光映亮了半边天,我欣喜若狂,如视珍宝捧着魂灯去南天门寻他的魂魄归来。
却在南天门不远处瞧见了与大师兄起争执的杜仲仙君。
大师兄神色愤愤质问杜仲:
“杜衡,你这混蛋!当初大战中死的明明是你弟弟杜仲!你假死顶着杜仲的身份和小师妹在一起,你怎么对得起含银师妹!”
“你既然这么心疼你的含银师妹,那你可知道她是攻略者?”
“我爱的本就不是她沈含银!若不是怕她打扰宛白的幸福,我又怎么会逼着自己陪伴她这么多年。现在杜仲死了,我也不用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