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现在你让我嫁给林社长的儿子?”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景爱为了还债,竟然想把小女儿温觉夏卖给债主。她之前盲目开了一家连锁咖啡店,结果经营不善,欠下了一屁股债。
林社长在市场商贩中以小额放贷闻名。
“只要你和他家儿子结婚,登记一下,妈妈的债务就能一笔勾销。”
景爱因为和前夫不和,在15年前离了婚。当时她抛下了长得像前夫的女儿温觉夏,只带走了大女儿尤娜。但一年后,前夫因心脏病去世,她最终还是不得不把温觉夏接回来。
温觉夏的存在让景爱想起了前夫,成了她心中的刺。她只对尤娜倾注感情,而觉夏则在景爱的偏爱中受尽折磨。
“为了还债就结婚,这说得过去吗?”
“听说林社长的儿子快死了,这有什么问题?不就是个结婚登记吗!”
“妈妈把结婚当儿戏吗?那我的人生呢!”
“你想看着妈妈去死吗?要是这样,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家门!”
景爱撒泼打滚,几经挣扎,温觉夏最终还是没能顶住母亲的压力,去了林社长的办公室。
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无尽黑暗中的囚徒,悲愤交加,手都在颤抖。林社长向她解释道:
“并不是我要你结婚。”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妈妈说要把你嫁给我的儿子,还让我免除她的债务。”
温觉夏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绝望。她的灵魂仿佛已经死去,看不到一丝希望。
“我儿子病得很重,得了重病。”
“……”
“我本来还想着等儿子走了,就给他办个灵婚,你妈妈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件事。”
景爱在咖啡店整天使唤 温觉夏,却从没给过她像样的工资。她怕温觉夏离开家,就一直克扣她的钱。
温觉夏想要自立,至少需要一些资金,现在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即使拒绝结婚回家,景爱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绝望的情况下, 温觉夏也无能为力。
希望对于她来说,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海市蜃楼。
“妈妈说要把我嫁给叔叔的儿子?”
“……”
“为了还她的债?”
林社长用手抚着空荡荡的胸口,感到无比无奈。
无论如何,为了钱让 温觉夏勉强结婚,这实在说不过去。他一直以来都光明磊落地活着,可一旦涉及金钱,真是什么荒唐事都能发生。
“我替她向你道歉,真是对不起。”
“我愿意。”
“什么?”
“我说我愿意嫁给叔叔的儿子。”
刚刚成年的温觉夏,对家人有了新的认识。他们比没有还要糟糕,简直就是毒药。
虽然一直以来都遭受虐待,但因为是家人,她都忍了下来。妈妈要是没了,她就成孤儿了,这也是她坚持下来的原因。
现在,她确认自己连被卖来还债的虫子都不如。
如果她拒绝这桩婚事,景爱真的会害怕吗?
不可能。那个恶魔不管 温觉夏怎么反抗,都会不择手段地继续活下去。
“这可真是让人头疼。”
对林社长来说,这只能让他叹息。
景爱为了自己的私欲,想利用温觉夏;而他的儿子,却希望用自己的余生来拯救温觉夏。
一开始,当景爱提起结婚的事时,林社长坚决反对,大发雷霆。
但现在,他担心的情况真的发生了,儿子希望拯救 温觉夏的请求让他动摇了。
林社长经过深思熟虑,再次询问了 温觉夏的意愿,第二天带着病重的儿子来了。
儿子患有晚期白血病,戴着帽子,坐在轮椅上,和 温觉夏见了面。
温觉夏没有和他说一句话,一起去了公共机构填写了结婚登记表,然后把表格递给了他。
林社长在后面打电话, 温觉夏瞥了一眼,填好了剩下的空格,盖上了章。
文件交给工作人员的那一刻, 温觉夏终于哭了出来。
“对不起。”
这是男人的第一句话。
他递给 温觉夏手帕,然后和林社长一起回了医院。
半个月后,丈夫便离开了人世。
温觉夏在突然的婚姻中成了有夫之妇,半个月后又成了寡妇。
一天晚上,为儿子办完葬礼的林社长找到了 温觉夏。
他拿出一个装有五千万元支票的信封,干枯的嘴唇动了动,说道:
“我儿子临死前说要把你托付给我。”
温觉夏眼眶发热,视线模糊了。
成为已死男人的妻子,她觉得自己很凄凉,而年轻早逝的他也让人心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默默哽咽,把泪水咽回肚子里。
林社长对只是哭泣的 温觉夏叮嘱道:
“拿着这笔钱,马上离开这里。”
“什么?”
“你妈妈是个坏人,为了钱把女儿卖了的恶魔。”
温觉夏天生丽质,嘴唇丰满,闭上嘴时仿佛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如果遇到好的父母,她本该是个被爱的孩子。
“快收下。”
身体也不好的儿子在临死前,把 温觉夏托付给了父亲。
林社长半信半疑,还是去了解了 温觉夏的情况。她被景爱抵押了人生,正在艰难地熬日子。
当林社长感到困惑时,景爱突然找上门来。
“听说您在找儿媳妇?”
林社长大发雷霆,把景爱赶了出去。之后,她又纠缠不休,哭诉自己没有还债的能力。
得知此事的儿子说:
“我愿意和她结婚。”
林社长本想寻找其他办法,但始终无法原谅把 温觉夏送走的景爱。
温觉夏来找他那天,看起来已经完全绝望了。她显得很疲惫,没有一丝活下去的意志。 温觉夏似乎直觉到,即使没有这桩婚姻,她也随时可能被卖掉。
林社长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也感到心痛。甚至觉得,如果 温觉夏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如果 温觉夏不通过结婚离开那个地狱,他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林社长也只是个拥有早逝无情儿子的罪人。
他希望经历短暂婚姻和难以言说的痛苦的 温觉夏,现在能抛下一切,重新开始生活。
带着叹息,被怜爱笼罩的林社长离开了。
按照他的建议, 温觉夏第二天就离开了家,断绝了联系。
“ 温觉夏小姐,这已经是严重违约了。”
温觉夏在服装店当销售员时,被GN娱乐公司发掘了。她出演了以展现极致美丽场景著称的张导演的第一部电影,受到了关注。
一切都似乎在顺利进行,直到 温觉夏结婚的传闻传出来之前。
“ 温觉夏小姐,说实话吧,你结婚了吗?”
“有苦衷的。”
温觉夏讲述了三年前,为了还断绝关系的母亲欠下的债务,被迫进行婚姻登记的事情。
理事刘振得知这一事实,感到十分头疼。
对于一个清纯形象的新人女演员来说,这无疑是一个相当致命的丑闻。
“那个男人不是死了吗?这传闻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明白。”
警方正在追踪是谁散布了这个传闻。
目前,网民们仅仅因为 温觉夏结过婚这一事实,就感到震惊。
“别这样,先去确认一下文件。”
温觉夏至今从未查看过婚姻关系证明书。仅仅存在婚姻记录就已经是巨大的伤害了。
不仅如此,她还担心景爱会找上门来,所以没有做有五险的兼职。租房时,也因为没有足够的钱,只能辗转于城中村。
后来,一起工作过的社长开了新店,联系了她。
“ 温觉夏小姐,工资我会另外给的,你好好工作就行。”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 温觉夏成了演员。尽管多次被拒绝,但振桓坚持不懈地给予她信任,起了很大的作用。
与经纪公司签约后,最近因为需要结算电影出演费用,需要相关文件。
她本以为已经从过去中解脱出来,没想到却爆出了这么大的炸弹。
在经纪公司众人的面前, 温觉夏去开具了婚姻关系证明书。她本希望证明书上什么都没有,但结果却让她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上面记录着 温觉夏的丈夫是名叫林既明的男人。
他并没有死,在文件上明确存在。
“ 温觉夏小姐,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我只认识死了的人。而且这个人虽然名字一样……”
“你不认识他,是吗?”
“是的。”
“先去找这个人,和他见一面。”
振桓对 温觉夏格外关心。
因为是他发掘了 温觉夏,所以对她有着特别的感情。
为了应对这个问题,他的脑子飞速运转。
“听好了,这个人是你在无名时期,不离不弃的丈夫。”
“理事,我不想这样!”
“你想毁掉你的演员生涯吗?”
一开始,当振桓提出试镜时, 温觉夏并不相信。
演员?我?
这种怀疑只是暂时的,开始演戏后,她那跌入谷底的自尊心逐渐恢复,黑暗的人生也渐渐有了光亮。
从某个时刻起,景爱也不再那么可怕了。
温觉夏以成功的起步为契机,开始培养成为演技派“演员”的梦想。
如果在这里一蹶不振,未来就显而易见了。
而且,如果没有振桓, 温觉夏不可能走到今天。
她必须做点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去见他。”
“ 温觉夏小姐,这次只要顺利过去就行,所以试一试吧。”
温觉夏为了寻找名叫林既明的男人,第二天就出了门。她让想同行的振桓留下,独自一人前往。
“林社长叔叔的办公室好像就在这里。”
林社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因病去世了。二儿子因为某些原因,背地里被称为“疯狗”。
即使是传闻,也让人感到不安。
如果 温觉夏的丈夫不是大儿子,而是二儿子呢?
“不可能的。”
温觉夏的车来到了因再开发而正在进行拆迁的街区。到处弥漫着萧条的气氛,不时传来施工的噪音。
这里曾经商业繁荣,人口流动频繁,但现在到处破败不堪,阴森森的。
她把车停在一栋两层的商业楼前。
二楼的玻璃上用红色写着“拆迁”二字,一楼贴着一个破旧褪色的招牌,上面写着“Happy Money”。
“关门了吗?”
从外面看,像是已经停业了。
她没有抱太大希望,轻轻推了推贴着黑色遮光纸的玻璃门。
没想到,门竟然开了。
“我……有人在吗?”
温觉夏从门缝里往里看。
天花板上的荧光灯发出昏暗的光,照亮了陈旧的办公室。
她又往里走了几步。
摘下戴着的太阳镜时,林社长用过的椅子动了一下。
“谁?”
温觉夏被突然的嘎吱声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
“你来了?”
一个年轻人靠坐在高靠背的皮椅上。
他沙哑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
“我是来找林社长的。”
“来找我的人是来找我爸爸的,真让人失望。”
“你是谁?为什么一直用敬语?”
他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扶手,按着额头。
因此,很难看清他的脸。
从隐约可见的宽阔肩膀和长手臂来看,猜测他个子很高。
“我?是你丈夫。”
“……!”
温觉夏的脊背一阵发麻。
她刚想逃跑,男人站了起来。
他穿着凌乱的衬衫,把头发撩到后面,光滑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露了出来。深邃的眼睛里,眼眸中藏着细腻的光芒。
他果然和 温觉夏想象的一样高。从锐利的下巴线条到脖子后面,即使只是小小的动作,也能看到强健的肌肉在蠕动。
他的外貌比一般演员还要出色。
仿佛是创世之初,神因爱人类而诞生的存在,他那优越的体格中还蕴含着神秘感。
“你……难道是三年前和我登记结婚的人?你不是已经……”
死人不可能复活。
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丈夫,连路都走不了,是坐着轮椅来的。
但现在俯视着 温觉夏的男人,仿佛吞噬了太阳一般,散发着强大的气场。
她刚想说话,男人绕过旧铁制书桌,走了过来。
温觉夏吓了一跳,想保持距离,却撞到了墙。
“我不吃人。也不是鬼。”
“快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林既明。你丈夫。”
男人的声音没有起伏。
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像是在挠嗓子一样,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去世的那个人呢?”
“我的双胞胎哥哥。”
温觉夏的意识受到了难以言说的冲击。
眼角一阵刺痛,原本清晰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
林社长不可能欺骗她。他是真心的,并且明确告诉她,是大儿子。
当时她太绝望了,没有问清楚要结婚的男人的名字,这真是个失误。
三年前,他和林既明是双胞胎,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事实。
对于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疯狗”,她的感受是……。
“你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