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翌日,京城最气派的酒楼如意楼的雅间内,热闹非凡。一群公子哥围坐在一起,桌上摆满了珍馐美馔,酒香四溢。
“卢二,怎么不喝了?再干一杯!”一个公子哥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大声叫嚷道。
“不行不行,真不能再喝了,今日我还有正事,再喝可就误事了。”卢望远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眼神却还透着几分清醒。
“什么事啊?说来给大伙听听。”众人顿时来了兴致,纷纷追问。
“行吧,我说了,你们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卢望远压低声音,“昨个我在广慈寺遇到一姑娘,约好了今日下午去韵楼看戏。”
“你昨晚还和喜春楼的映月在一起呢,今儿又约姑娘,哈哈哈!”一个公子哥笑得前仰后合,手指着卢望远,眼里满是戏谑。
“别说昨晚了,前几天晚上他都泡在喜春楼,和映月如胶似漆呢!”另一个公子哥也跟着起哄,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你们几个都闭嘴!”雅间最里面,一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不再大笑。
卢望远喝了酒,脑袋有些发晕,一股脑儿地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吧,不是我想去的,是我姑姑。”
“为何?”众人纷纷凑近。
“我也不知,就叫我去广慈寺找一位姑娘,然后约她出门游玩。”卢望远挠了挠头,一脸无奈。
“哪家的姑娘,长得美吗?”有人迫不及待地问。
卢望远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美!”
“有映月姑娘美吗?”又有人追问,映月可是喜春楼的三大头牌之一。
“有!”卢望远斩钉截铁地回答。
众人一片哗然,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叫谢知秋,她父亲是户部郎中,嫡姐是宫里的刘常在。”
“原来是个六品官的庶女。”
“刘常在好像也不太受宠。”
“谢郎中我知道,贼眉鼠眼的,他女儿能有多美?”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语里满是不屑。
“不如,咱们一块跟着去看看?”一个公子哥提议道。
“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倒要瞧瞧这姑娘到底有多美。”众人纷纷附和。
卢望远看着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心里懊悔不已,恨自己这张嘴怎么就管不住呢。
“行了行了。”最里面的公子再次开口,正是康王世子彦霖,“咱们可别坏了卢二的事,到时就在卢二隔壁,安安静静地看着。”
卢望远闻言,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若是坏了姑姑交代的事,父亲定不会轻饶他。
…
谢知秋端坐在刘府那辆宽敞气派的马车里,身旁锦缎坐垫柔软舒适,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她手里捧着一本诗书,心思可完全没在书上。
方才出门时,她迎面碰上了谢知夏。听闻是卢望远约她出门,谢知夏脸上那抹嘲讽的笑,现在还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卢望远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日在喜春楼流连忘返,你倒好,竟和他约会,莫不是前几日落水,脑子进水坏掉了?”
卢望远的父亲前不久才调入京城任职,自己若真给他做了妾,等到谢府被满门抄斩,卢家为求自保,说不定头一个就把她给舍弃了。
不行,在她心里,最好的人选还得是林承卓。可这林承卓,平日里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见他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总不能等到下月十五,刚好那天是她全家的头七。
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全都是主母的人,原主生前又不喜与人结交,如今自己在这府里,无人可用,消息闭塞,想到这儿,谢知秋只觉得头都大了。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先把卢望远这关给过了再说。
正想着,马车缓缓停下,外面传来春兰的声音:“三小姐,到了。”
谢知秋深吸一口气,收起满心的烦忧下了马车。
眼前的韵楼,不愧是京城最负盛名的戏楼,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擦拭得锃亮,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谢知秋在小厮的引领下登上二楼,走向一间雅间。推开门,雅间内茶香袅袅,卢望远早已等候在此。听到声响,他忙扭头看去,只见谢知秋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裙摆绣着细腻的淡蓝色水仙花纹,随着她的走动,仿若水波荡漾,外披一件同色的薄纱,轻柔地搭在肩头,更衬得她身姿婀娜,如弱柳扶风。
她的面庞白皙如玉,眉眼弯弯,恰似春日里最明媚的月牙,双眸灵动有神,顾盼间,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温婉与聪慧,朱唇不点而赤,恰似枝头绽放的红梅,娇艳欲滴。
卢望远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忙不迭起身相迎:“谢姑娘来啦,快请坐,戏正演到精彩处呢。”
“见过卢公子。”谢知秋微微欠身,行礼举止优雅得体。
她刚一进门,就闻到了卢望远身上的酒味,不动声色地走到他对面,缓缓落座。
透过窗户,便能瞧见楼下的戏台,台上的伶人们身着华服,正咿咿呀呀地唱着,水袖翻飞,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
一曲唱罢,台下掌声雷动。趁着这片刻安静,谢知秋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问道:“不知卢公子邀我看戏,所为何事?”
“我见谢小姐第一眼,便觉亲切,想与姑娘深交,往后多亲近亲近。”卢望远脸上挂着一抹自认为迷人的笑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轻佻。
“实不相瞒,卢公子,我已有心上人,此生非他不可。”谢知秋咬了咬牙,决定直截了当地表明态度,她料定,卢望远断不会愿意纳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女子为妾。
卢望远闻言,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谢知秋会如此直白,他本以为是姑姑在中间牵线搭桥,给自己寻一个俏佳人,没想到谢知秋竟心有所属。
很快,他回过神来,追问道:“不知姑娘的心上人是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