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咳咳...咳..咳...”
一口蛋呛进气管。
宋依依憋的脸都红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因为难受,眼睛都红了一圈,泪水瞬间涌上来。
她连忙端起一旁的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宋依依接收原主的记忆后,之所以觉得原主即便跟岑泊文结婚,也不会因为康瑛去作去闹,原因就是岑樾说的那句话。
原主根本就不喜欢岑泊文。
原主喜欢的人,是那个继哥顾丞则。
这样的感情哪怕放在后世,多半都不会被允许,更何况现在。
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许是记事起,知道顾丞则不是她的亲大哥,仍旧温柔细心的对待。
又或者是他穿上军装,温和清润的面庞在记忆里太过深刻。
还有可能是十五岁那年。
原主上山玩,山洪冲垮了山体。
顾丞则刚好休假,不顾自身安危,找了她两天一夜,抱着奄奄一息的她回家的事。
找到她的时候,她手上还有很深的勒痕。
脖子腿上也全是伤口。
等她醒来,家里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原主却说不上来。
那两天的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她忘了。
记忆里,只有顾丞则背着她回家的样子。
他的背是那么宽阔温暖。
他一句句安慰,至今都熨贴着原主的心。
十五岁之前,原主上山下河,匪的全家直摇头。
但自从顾丞则把她从山洪里救回来后,她就转了性子。
变成了现在乖巧温顺的样子。
大哥当兵后,每年探亲假都会回宋家村。
每次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
夏天是城里流行的布拉吉连衣裙、的确良衬衫。
冬天是很贵的进口羽绒服。
小东西小玩意更是层出不穷,五颜六色的发卡都一大堆。
有段时间原身在准备高考,父亲讲课太过笼统,她总会缠着顾丞则。
门前的梧桐树下,他握着笔,一点点掰开了揉碎了,对她讲晦涩难懂的题。
冬天,继母总会给她和大哥一人织好几件毛衣。
原身就跟着学,一个冬天织了一条歪歪扭扭的围巾,收尾还是继母来的。
她不好意思送给大哥,一直放在床头。
顾丞则探亲假回来几天。
走的时候,她看到那条围巾被他缠了好多下,骄傲的围在脖子上,嘴巴都捂的严严实实。
村里人问:“丞则,怎么把毛裤围在脖子上?”
他很自豪的抬抬下巴,“这是我们家依依织的围巾,仅此一条。”
记忆里,他的笑那么耀眼。
临走,顾丞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依依,围巾很好看,大哥很喜欢。”
明明漏风。
明明那么丑。
少女心事在时间长河里,一点点增长膨大,直到无处遁形。
但这样的喜欢,注定只能默默藏在心里,自我消化。
在这个时代,永远都没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原主心知肚明,也没打算说出来。
但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
大哥不结婚,继母已经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继母时常拉着她,那么温柔的人,满面愁容的抱怨:“你大哥真是太不听话了,他今年都三十岁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已经满地跑了,他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以后他要一个人过吗?老了怎么办?他也不想想,再过几年我老了,谁帮他带孩子啊。”
每次去城里,继母都要给大哥打电话,不厌其烦的跟他提找对象的事。
大哥似乎很忙,每次都敷衍了事。
催不动大的,两人便将心思放在了原主身上。
父亲还说:“你是女孩子,跟你哥不一样,你更着急。”
父亲开始张罗她的婚事。
他在教过的学生里,物色合适的人选。
原主见过一两个后就不愿意再去了。
父亲问原因,她只说不合适、没有眼缘。
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父亲起了疑心,等她不在家的时候,翻看了她的日记。
那是岑泊文帮顾丞则送钱票的前一天。
知道真相的父亲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将她的日子撕了粉碎,全都扔进灶火烧掉了。
父女俩爆发了自原主出生二十年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争吵。
第二天岑泊文的到来,变成原主的救命稻草。
她想逃离那个家。
因为没办法面对父亲,更没办法面对继母。
继母不知道父女俩吵架的原因,在她跟着岑泊文走的时候,还细心叮嘱:“去散散心也好,妈给你大哥发电报,你跟着大哥住。”
背着岑泊文,继母低声说:“依依,记着有事先跟你大哥商量。处对象是大事,让你大哥多帮你把把关。”
直到他们离开,父亲都没有再跟她说一句话。
只是这件事除了原身和父亲,没有任何人知道。
岑泊文都不知道。
岑樾是怎么知道的?
宋依依抬眼,四目相对,岑樾墨色的瞳眸深不见底。
她从他的脸上窥探不到任何信息。
“首长,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宋依依眼里覆着一层轻薄潋滟的水光,仰起脸一字一句道:“首长要是没什么正事,我就先走了,我对象还在外面等我。”
她站起身,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一打开,岑泊文那张脸就出现在眼前。
看到宋依依,他没心没肺的笑笑:“走,我送你回去。”
宋依依没让岑泊文送。
他还要训练,她自己循着记忆回了顾丞则的家。
顾丞则是副团,宋依依来之前,就申请了家属住房。
她一进门,就直接冲上床,蒙上被子酝酿睡意。
回来的路上,宋依依就认认真真想了一通。
回去的办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外界刺激或者睡一觉。
许是新申请的住房,顾丞则的东西很少。
床上的被单都是军绿色。
书桌上放着不少书,还有一支钢笔。
宋依依认得那只。
原主记忆里,梧桐树下少年修长的手握着它,笑着抬起手敲在她额头,“专心点。”
宋依依意识越来越模糊。
她想回去。
她想她的搪瓷盆蛋糕。
她想知道她的身体到底怎样了。
再睁眼,宋依依急忙打量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