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锣鼓琳琅满地,一台火红的八抬大轿斜依在城墙边。
外面打斗声此起彼伏,司九斋只觉得头痛欲裂,身子好像散了架子一般。
司九斋有些费力的睁开眼,大脑很是混沌,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神色有些恍惚。
这…好像是凤冠霞帔,看着针脚,是母亲亲手做的,正是自己出嫁时候的衣服,她疑惑,自己现在会穿着这个衣裳?
外面的喊杀声,让她眯了眯眼,她恍惚间记得自己已经身死。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这一切,与她上一世的记忆逐渐重叠。
清河四十九年,四月初八,庙会之时,却也是北王之子慕容川迎娶宰辅之女司九斋之日。
这日风和日丽,天气晴朗,迎亲队伍,十里红妆,百里风光。
陪嫁绕城三圈也绰绰有余,本是应该风光大嫁,可刚刚出了城,去往北王庄之时。
路上杀出了一群黑衣蒙面人,这些人,各个是一等一的高手。
下手更是毫不留情,又因为事发突然,司九斋等人毫无防备,因此损失惨重。
她记得上一世北王府的人在嫁妆,聘礼都基本被劫掠一空之时北王府的人才姗姗来迟。
而她也因为这场早有预谋的劫杀,背了了一个错过吉时的污点。
而北王为此大发雷霆,最后还是慕容川求情,这件事才算是不了了之。
想起慕容川,她眼中略过一丝杀意,她现在已经明白,自己不知何故,已然重生。
这重生之日,恰好是大婚之日,一切都来还得及,上一世的恩恩怨怨,血海深仇,都来得及报。
血债可偿,恩情可报,这一世,来得及。
她快速在头脑里缕清楚这一切,便是挑帘笼下了轿子。
一眼望去,司家的护卫,已经损伤大半,现在围着轿子的是自家的几个护卫。
至于守城的官兵早已经不知所踪,由此看来,这劫亲是早就有人安排好了。
目的就是为了杀了自己,或许…
她想起上一世北王的态度,她有了另一个更为可靠的猜测。
那就是让她的王府生活并不顺遂,她冷冷的一笑,动了动身体,高声说:“都住手。”
她本是武功高强,可这次事情事发突然,加之整个轿子撞在墙上,她脑袋顺势磕在了墙上,所以她才会昏死过去。
护卫听到她的声音,下意识的回头而后说:“大小姐,太危险了,您还是快些回轿子里吧。”
她微微一笑,越过护卫,冷冷的看着这些黑衣人。
“尔等何人,为何敢拦本小姐婚轿?”
司九斋装模作样的问着,她心里早已经有了盘算,而现在她只需要一个借口。
这些黑衣人并不回答,挥着刀杀了过来,司九斋微微侧身,抬手之间,这人便已经丧命。
这一手,让其余之人愕然,司九斋斜晲着他们:“尔等鼠辈,若是识趣,随我去府衙到案打官司说出幕后之人,还可留得性命,若是不识趣…”
她嘴角擒着一抹阴冷的笑容。
就在这些黑衣人进退两难的时候,北王府的护卫到了。
黑衣人见势不妙,领头之人高声叫了一句:“扯呼…”
而后,这些人撒腿就跑,司九斋也没有追,她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人等:“都如何?”
“回小姐,我们没事,就是东西…”
她贴身大丫鬟曼殊带着哭腔说着,司九斋看着她就是一阵的恍惚。
这个傻丫头,上一世,为了让狗皇帝莫要把自己关起来,在慕容川的上书房前跪了整整一夜,最后因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被欧阳倩遇到,随后赐死。
这件事还是在地牢里时,听牢头说的,她的恍惚只是一瞬间,而后就是带着笑容说:“罢了,人没事就好,曼殊,你与沙华,曼陀,去把剩下的东西帮我送回去,就与父亲说,我去一趟北王府,晚些时候就回来。”
曼殊听了虽有几分狐疑,可还是点头了,而司九斋冷漠的看了眼北王府的护卫。
“谁是队长?”
司九斋的问题问了两遍,才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人,懒洋洋的走出来:“我就是。”
“很好。”
司九斋说了这两个字,便扯下凤冠,扔给丫鬟,而后骑马飞驰离开。
来到了这北王府正门,她推开守门人,就直去了正堂之中。
“司家之女,司九斋,求见北王慕容老爷。”
司九斋高声说着,不等里面说什么,便是径直走了进去。
放眼看去,这正堂之内,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皆是慕容家德高望重之人。
而今天的主角慕容川不急不缓的喝着茶,见到她来了,有几分尴尬。
“司九斋见过北王爷?”
司九斋没有跪下,只是点头,而后目光炬炬的扫视着众人。
这北王叫慕容千斛,今年刚刚四十五岁,看着模样有几分刁钻。
性格倒也算得上豪爽,可他这个人,行事刁毒,甚是狠辣。
比如说现在,他看着司九斋衣衫不整的模样,就是气不打一出来。
他一拍桌子,冷妗妗的问:“司九斋,你这是成何体统?新娘未按照吉时到来也就算了,这霞佩不是霞佩,凤冠不是凤冠。进屋来,不按照礼数下跪磕头,这就是司家教授的礼数吗?”
听着质问,司九斋没有觉得诧异,她淡淡的一笑,冷漠的说:“北王爷,这件事你怕是要问问贵府前来司家接亲的队长了。司家这送亲的队伍前脚刚出了城门,后脚就被人劫杀,我司家的护卫与之搏斗了大半个时辰也未曾见到王府的护卫,敢问贵府的护卫是在来的路上探讨礼数吗?。”
她说着顿了顿,继续道:“若是我醒的晚了些,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不可思议,他们没想到司九斋会遇到这种事情。
可司九斋接下来的话,更加让他们惊诧。
“由仆见主,这一个护卫队的队长,都敢如此怠慢于我,那么慕容府也不是真心想要我来到这里。如此看来,我司九斋,怕是高攀了。也罢,既然婚姻成了笑话,这定情信物,我之前随身带着,今日归还。以后,两不相欠。”
她说着,在腰间扯下一块玉佩,利用腕力扔在了桌子上,准备走的时候,她回眸道:“聘礼,明日全部送回。司九斋不敢多留,就此作别,再会。”
说着,大踏步离开,徒留屋中宾客发呆,他们完全震惊了。
其实司九斋说的不错,这北王府的人确实不欢迎她的到来。
若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这场昏礼都不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