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海
“好,我马上通知家里人。”尹禾宁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家族群里发出一条短信。
想想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了,叶茗便向冷暮与尹禾宁挥手告别,拉着已经又困得不行要睡着的扶夕,边说教边往尹禾宁身后的石阶梯走了上去。
望着叶茗说教的侧颜,与扶夕唯唯诺诺只能听着份上的样子,与那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冷暮抿唇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意味。
现在就剩下冷暮与尹禾宁了,冷暮抻抻懒腰,扭动扭动腰部,准备开始看风景。
先是上下打量着头顶牌坊上的「忘归海」三个大字,又往叶茗与扶夕走上去的石阶梯45度仰视。
或许有云雾的原因,貌似看不到石阶梯的尽头,仿佛能通往青天。
冷暮夸赞道:“这个阶梯好高啊!给人一种仿佛通往神界的道路似的。”
不过,真的好高好长啊!这要是徒步爬上去,不得累个半死呀!冷暮四处寻找是否有另条可走的路,发现除了这条石阶梯什么路都没有,连踩出来的小路都没有。
尹禾宁侧身为冷暮让开路来,解释道:“这条石阶梯是来忘归海的必经之路。”
「忘归海???好好听的名字呀!!」
“禾宁舅舅,难道山上有海吗?还是自然景象带来的云海?”冷暮疑惑地看一下牌坊上三个大字「忘归海」,又旋转一圈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但他并未找到一点关于海的景象,连他所说的云海都没有半点踪迹。
尹禾宁忍不住笑出了声,连忙摆手道:“不是的,待会冷儿你便会知道缘由。”
冷暮冲尹禾宁眨一眨眼,他的眼神里充满着疑问,但他也没有继续往下问的意思。
因为——他假意整理着领口的衣角,又用一声咳嗽声来掩饰现场的尴尬:“咳……嗯……那个……禾宁舅舅,阿辰哥现在在哪呢?”
因为目标是他的「阿辰哥」
尹禾宁疑惑道:“阿辰哥?是指哪位?”
“就是苏月辰苏宗主,青心宗的宗上司啊!”冷暮说到苏月辰的时候简直像是半路捡到钻石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听到冷暮的解释,尹禾宁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找本家的宗主,他微笑道:“宗上司这个时候正在秋镜阁里看书学习,但是冷儿你最好不要去打扰宗上司为好,宗上司最讨厌别人打扰到他。”他劝诫着,生怕冷暮打扰到苏月辰。
其实尹禾宁是怕苏月辰收敛不住脾气吓到冷暮,也怕因为他没尽到责任,要是使二人关系没进一步而恶化,那就得不偿失了。
一位是自家宗主,一位是青心宗的守护神,任哪个都得罪不起。
“那他的房间呢?我可以在他的房间等他。”既然不能马上见到,只能去苏月辰的房间去等。
不过,冷暮确实想知道苏月辰的房间是什么样子。
尹禾宁却一口否定道:“没有宗上司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竹屋,如有违背,家规处置。虽然冷儿你是佑灵司不受忘归海家规的约束,但我还是要劝你一下,千万不要往枪口上撞。”
“哦……这样啊……好吧!”冷暮没想到见个面这么难,他的脑袋耷拉下来,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
看到冷暮不开心的样子,尹禾宁觉得是不是不该这样说,可是真的打扰到苏月辰,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冷暮突然双眼一转,他在心里笑开了花,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因为,竹屋二字。
此刻尹禾宁还在想如何哄笑冷暮,却没发现冷暮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突然想到,这个绝对可以哄冷儿开心,于是尹禾宁转移话题道:“冷儿,你喜欢栀子花吗?我带你去看栀子花怎样?”
世界上所有的花冷暮几乎都见过,唯独栀子花他从未敢看,因为对他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非苏月辰不可。他更不想第一次看栀子花是与别人一起,一起之人当然必须是他的阿辰哥莫属。
见冷暮不说话,尹禾宁小心翼翼问道:“冷儿?难道你不喜欢栀子花吗?”如果不行,那尹禾宁可是没招了。
来忘归海的人几乎都是来找苏月辰,几乎都是带着目的来,所以冷暮的到来,使尹禾宁有些束手无措。
冷暮这边陷入思考,要是拒绝总感觉不太好,因为身份的原因是决不能给青心宗世家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算是刚刚认亲的尹禾宁。
所以冷暮明白,只能答应。
心想,往后只得等待机会,再与他的阿辰哥实现当初的约定。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栀子花了。”冷暮笑逐颜开,欢喜的迈着小碎步跟在尹禾宁身后。
尹禾宁那怦怦直跳的心,算是安稳下来了。
二人走上这漫长的石阶梯,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个古香古色的宽广住宅,漂浮在云雾上宛若梦幻仙境一般。
身在其中,恍若时光倒流,就像回到古代似的。也像电视剧里玄幻仙侠剧里门派的住宅,气派浩然,像极了仙家之地。
踩到最后一个台阶,冷暮瘫坐在地,一语道破:“什么破阶梯,就不能按个电梯吗?累死我了,呼~呼~”累得他直喘。
抬头望去,冷暮发现尹禾宁一点事都没有。
毕竟尹禾宁是这里的人,肯定是经常走这条长长的石阶梯。而其他青心宗世家的人,就算想抱怨,也只能在心里抱怨一句。
可是对第一次爬这么长石阶梯的冷暮来说,实在太欺负人了。
尹禾宁笑着说:“冷儿,你可缺乏锻炼哦!”他伸出手。
冷暮顺意把手搭在尹禾宁的手上,一用力尹禾宁将冷暮从地上拉了起来。
冷暮尴尬地拍着屁股上的土,他知道自己缺乏锻炼,不过还是否认道:“哪有!要说缺乏锻炼,扶夕才是重点人物。”
也就是说,扶夕与茗姐肯定也走这必经之路,那扶夕定是又被茗姐训骂的很惨。想到这里,冷暮笑得跟花一样。
“冷儿,该走了。”
“哦,来了。”
很快,二人来到一片开满栀子花的宽广院落里。
栀子花的花瓣白白的,向出水的芙蓉一样神秘,一样娇嫩。它的形状是由多个花瓣重叠起来组成,既不失美观,也不失芬芳,十分耀眼。
当风轻轻地拂过,栀子花便随风摇曳起来,它那扑鼻的花香,让人在艳阳似火的时刻,也会顿觉明净与清凉。
看到此美景的冷暮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再次夸赞道:“好美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风景。”
尹禾宁得意洋洋道:“这片栀子花是忘归海最引以为傲的特色。”他自我陶醉地独自浅笑着。
看向栀子花呈现的花海,不禁让冷暮想到忘归海这个名字的由来,他指向那片栀子花,问道:“禾宁舅舅,忘归海是指这片栀子花吗?”
尹禾宁点头道:“是,苏家与栀子花相得益彰,得名忘归海。”
听到这里,冷暮用右手食指并弯曲摩擦着唇边,将左手放在右胳膊的内侧上进行思考,片刻后他将双手放下,迫切般地问道:“禾宁舅舅,在哪里可以看到忘归海的整个样貌?”
不知冷暮是何意,但尹禾宁还是指了一下冷暮的身后,告诉了他:“在秋镜阁的屋顶上可以看到,那里是忘归海的最高建筑物,不过……”
还未等尹禾宁说完,冷暮便向后转身当即纵身高跃,已经落到尹禾宁所说的秋镜阁屋顶之上,他就这样看到了忘归海整个样貌。
见冷暮站在秋镜阁的屋顶上,尹禾宁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忐忑与不安,他看向秋镜阁的大门,怕里面看书学习的苏月辰会出来。
可是如此大的动静,却发现苏月辰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难不成不在里面?尹禾宁松了一口气,要是真如心里所想,那就太好不过了。
俯视着散落在各个地方的栀子花,冷暮淡淡一笑,盈盈的笑意在唇角显露。
“原来如此。”冷暮的语气中带了些貌似知道了什么的意味,不乏一丝得意之色。
“谁在秋镜阁的屋顶?”
听到声音冷暮立即起身,忽然脚底一滑,从秋镜阁的屋顶上掉了下来。
“啊呀……”
还没有来得及进行下一步的反应,冷暮就感觉被一双强有力的手搂住了腰,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看到此人帅气的脸庞与那左眼角下的泪痣时,冷暮小声道:“阿辰……哥?!!!”他的脸霎时涨得通红,眼珠子瞪得溜圆,他一动不动的躺在苏月辰怀里。
实则,冷暮紧张害羞到心打鼓。
苏月辰把手从冷暮腰上放开,并推冷暮一米之远。
被这一推,冷暮瞬间清醒过来,他转身见苏月辰白衣洁净,如地上的栀子花一般纯洁无瑕,在苏月辰清新淡雅的外表下,不由一呆。
但是此时的苏月辰眼里闪烁着寒光,冷冷地盯向尹禾宁。
很尴尬,尹禾宁像是做坏事被人逮住了一样。不过也算是做了一件坏事,秋镜阁的屋顶可是忘归海的禁地。
突然一阵风飞过。
思绪被拉回,冷暮看到尹禾宁从自己的身旁,飞快地跑向苏月辰,他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想到禾宁舅舅居然有跑步运动员的天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如果禾宁舅舅再倒退三十年,绝对能在跑步这方面轶群一片。”冷暮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在心里暗暗道。
尹禾宁慌张地跑到苏月辰面前,行礼作揖道:“对不起宗上司,因为佑灵司大人不用遵守忘归海的规矩,所以我才没有阻拦。”
脸如冰霜的苏月辰,愤怒的目光像两道利剑盯着尹禾宁不语。
看到苏月辰的眼神,尹禾宁感觉自己的整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堵得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更加弯下腰低着头不敢动,也不敢言语。
此刻鸦雀无声,气氛紧张极了。
正挽着双臂看戏的冷暮,看两人僵持着不动,他浅浅一笑,带着几分心疼望着尹禾宁。但看到苏月辰的眼神,冷暮眉头一皱,貌似在心里鼓足了勇气,他放下双臂走了过去。
“规矩是我破的,如果你要处罚禾宁舅舅,处罚我便是,我替禾宁舅舅受罚。”冷暮扶起尹禾宁并挡在尹禾宁的面前,面向着苏月辰。
连看都没看冷暮一眼,苏月辰转身走进秋镜阁,“咣”的一声关上门。
被苏月辰摔门的门声吓一激灵,冷暮的身体不由得颤了一下,他小声嘀咕满是不开心道:“没想到真跟电视里一样高冷不爱说话,态度还真是让人不爽。”
所以,冷暮转身看向尹禾宁,他指了一下身后的秋镜阁,蛮不开心道:“禾宁舅舅,他一直对你们都是刚才的那副态度吗?”他还是有些不适应,他不相信刚才那样的苏月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阿辰哥。
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冷暮感觉很委屈,委屈的像吞进了破碎的酒瓶子,就算有血要吐也吐不出来。
尹禾宁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神色,他目视着秋镜阁大门,认真地说道:“他是忘归海苏氏宗主,又是青心宗的宗上司,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的一言一行,所以他看上去拒人千里,其实内心有着大爱。”
“就像冷儿你一样。”
“像我?我可没他那么冷冰冰。”
“冷儿,其实这样的人反而更好相处,如果他哪一天对你好,说明是真心对你,绝无二心。”
听来,冷暮点头赞同。
十一年,足以让一个人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对于冷暮与苏月辰,他们一直本着初心,不值一提的付出。
尹禾宁微笑道:“冷儿,你是整个青心宗引以为傲的佑灵司大人,你拥有独特的见解力,宽容豁达的胸怀,匪夷所思的心态,这皆来自你内心的自信。”
冷暮被尹禾宁的话触动心弦,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天道无常,冥冥中自有安排。”简单地回了一句,却烙在尹禾宁的心上。
“善良的人,就算被伤害,他也不会怨天尤人,只会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磨炼。”
“因为他不想以恶制恶。”
“埋怨是世界上最难看的样子,走你想走的路,做你想做的事,无需得到别人的认可。”
“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漠不相关。”
二人以一句我一句,说着一些哲理箴言,表达着他们各自心里的想法。
这时,一旁传来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冷儿~冷儿~~”叶茗从一旁的廊道疾跑了过来。
双手环胸,冷暮不开心地抱怨道:“茗姐,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感觉就是掐着点来的。”他还想跟尹禾宁聊聊天,探讨一番。
“禾宁哥,我先带冷儿去过客堂,谢谢你帮我照顾他。”叶茗并未理会冷暮抱怨之词,她紧紧抓着冷暮的左手腕欲意离开。
冷暮疑惑道:“茗姐,很急吗?我还有很多话想跟禾宁舅舅探讨呢!”
“当然急,你难道忘记你的身份了吗?别废话了,青心宗世家的人正在过客堂等着见你呢!”从叶茗的语气听得出来她非常的烦躁,但她的神态依然非常温和。
被这么一说,冷暮乖乖地跟在叶茗身后不再言语。
当尹禾宁也要离开,身后传来一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喊声。
“尹管家,尹管家——”她急忙跑了过来,衣摆随风而动,翩然若舞,令她显得仙气十足。
像开车一般,姚织梦刹住她那要飞翔的双脚,定下平稳后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她连忙问道:“尹管家,佑灵司大人呢?”
这时才发现除了尹禾宁,一个人影都没有,姚织梦心有不甘地说道:“哎呦,急赶慢赶还是没赶到,我还想看看佑灵司大人真人呢!”
尹禾宁生气道:“你不是跟宗上司一直在秋镜阁里看书吗?为何宗上司出来你不向我禀报一声。”
姚织梦委屈地解释道:“因为宗上司让我去一趟灵启阁取羽云笔。而且我哪能预测得到宗上司要去哪里?我又不是宗上司的跟屁虫。”
“更何况宗上司的脾气谁能伺候的了。”姚织梦在心里抱怨了一句,并没敢说出来。
说出来,指定被尹禾宁训骂一句。
既然是这样确实不能怪罪姚织梦,但看向羽云笔,尹禾宁语气急促道:“那你还不赶紧将羽云笔送过去,小心宗上司生气责罚于你,到时我可拦不住。”
“啊,对啊,我这就去。”姚织梦右手绕到自己的背后,将放羽云笔的长木盒子从裤子口袋拿在手中,然后转身准备向秋镜阁走去,但是她却并未动步。
见姚织梦一动不动,尹禾宁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去?现在你可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姚织梦咧着嘴小声道:“尹管家,宗上司正在看我们这边呢!”
听到姚织梦的话,尹禾宁往秋镜阁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