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妙计？”连续几天看着赵言自顾自的和空气说话，司明觉得有些头疼。

赵言：“对啊。”

秋清妍躲在远处见儿子自己坐在房间里自说自话，眉头紧皱。

司明不免担忧：“你这样真的有用吗？”

赵言倒是十分淡然：“有没有用的，先试试再说。”

起初司明并不知道赵言的计划，而赵言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没做什么奇怪的事，直到有一天在饭桌上，赵言当着父母的面，突然抬头对司明说：“哥哥，你不吃饭吗？”

司明：“……”

秋清妍问：“言言，你在和谁说话？”

“一个大哥哥，”赵言说着伸手指了指司明在的位置，半真半假的说，“他就在这，你们看不见吗？”

秋清妍和赵远朝司明的方向看去，空空如也，夫妻俩对视一眼，秋清妍说：“没有啊，言言你看错了，没有什么大哥哥。”

赵言：“我没看错，大哥哥还让我帮他和你们打招呼。”

司明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胡扯。

赵远不由皱眉：“言言，最近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很好啊，”赵言又对着空气中司明的方向问，“你不喜欢吃这些菜吗？”

司明：“……”

赵言自问自答：“原来你喜欢吃人啊。”

司明：“……”这什么熊孩子。

听他这么说，赵远和秋清妍连饭都没吃好，起初以为只是小孩子童言无忌，随口说说，但连续几天，夫妻俩都经常看见赵言和空气对话，不由紧张起来。

带着赵言跑了好几家眼科医院做检查，但没有一家能查出毛病，都说赵言的眼睛恢复的很好，这让夫妻俩变得急躁。

秋清妍担忧的问：“老公，你说言言他到底是怎么了？”

赵远安慰道：“没事的，言言一定是因为待在屋里没朋友，太无聊才会胡思乱想，让他出门交交朋友就好了。”

秋清妍：“对，一定是这样。”

第二天，秋清妍就带着赵言去了姐姐家，秋清妍姐姐有一双儿女，年龄都比赵言大些，本希望他们能陪赵言玩，结果赵言根本不理两个小孩，还把姐姐家的小孩吓哭了。

赵言看他俩哭，还笑着问司明：“明哥，你说他们哭什么？”

司明无奈：“还不是你故意吓他们。”

“我可什么都没干，”赵言一脸无辜，“是他们自己胆小，不怨我。”

司明叹气，心想这怕不是个小魔鬼，不愿与他掰扯，自行闭麦，但赵言一点不受影响，自说自话的和空气聊的津津有味。

远处，秋清妍姐姐一边安慰孩子一边说：“清妍，我看言言可能是中邪了，你和妹夫去请个道士来看看吧。”

秋清妍满脸担忧：“该去哪里请啊？”

“我帮你问问，”姐姐说，“之前我一个朋友的孩子，天天哭，怎么哄都哄不好，去医院看也是检查不出来问题，老人说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建议去请清虚山上的道人看看，结果真让那个道人给治好了。”

秋清妍叹气：“只能先这样了。”

“……”

赵言离她们太远听不见，偷偷问司明：“我妈妈她们说什么了？”

司明：“她们怕你中邪，要找道士救你。”

赵言：“这附近出来清虚观还有其他道观吗？”

“有，”司明说，“但没什么名气。”

“那就得了，我妈妈一定不会找没名声的道士给我看病，问题应该不大，不过，”赵言突然担忧，“那道人会收我吗？”

“你是极阴之体，有道行的道士来，自然看得出，”司明说，“极阴之体虽然容易被污秽之物盯上，但也是练术法的好根骨，容易有作为，所以不管是出于你的安全考虑，还是出于对人才的爱惜，他们都会愿意收你。”

赵言很满意的说：“好，剩下的任务就是坐等道士上门了。”

秋清妍的效率很高，没两天就请了道士到家里，赵言躲在楼梯口偷看，来的是个老头，看着五六十岁的样子，头顶扎着道士常扎的发髻，还插着一根木头簪子，蓄着长胡须，除去身上的一身名牌，还有几分电视剧里仙风道骨的样。

赵言看着道士衣服上的大牌logo，不由调侃道：“现在的道士生活水平很好嘛，连小老头都穿一身名牌。”

司明站在他身后说：“这道人是清虚观的观主。”

“那他岂不是很厉害？”赵言不由多看了老头几眼，“我妈妈肯定花了大价钱。”

赵言看的正出神，那道士猝不及防的回头，让他来不及躲，偷看被抓了个正着。

道士看见赵言也有一瞬惊讶，问：“秋太太，那位就是赵小公子吧？”

秋清妍：“对，言言过来。”

反正躲不了，赵言正打算乖乖走过去，耳边传来司明轻飘飘的声音：“在他面前不要作假，他会知道。”

秋清妍：“玄诚大师，这就是小儿赵言，言言，快叫玄诚师父。”

赵言礼貌的说：“玄诚师父。”

玄诚道人仔细看了看赵言的眼睛问：“小公子的眼睛一直这样吗？”

赵言在心里纳罕，看来这道士确实有几分道行。

秋清妍也觉察到大师的厉害，有些激动的说：“不是，言言不久前刚做过角膜手术。”

玄诚道人摸了摸胡子，小声嘀咕：“怪不得。”

秋清妍：“大师，您说什么？”

玄诚道人说：“秋太太，依我看小公子是因为这台手术，误得了一双阴阳眼，而这阴阳眼乃极阴之体的产物，有些邪性，才让他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长此以往怕是会招来其他祸患。”

秋清妍脸色一变：“大师可有方法解？”

玄诚道人：“要想解很简单，只要将之毁坏即可，但小公子的眼睛怕是也保不住。”

秋清妍忙说：“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大师，我儿子的眼睛才刚恢复，不能再瞎一次了。”

“秋太太不要太紧张，我那说的不过是下下策，”玄诚道人不缓不急的说，“想保住小公子的眼睛不难，只要让他随我进山修行，学些道法护身，那这阴阳眼便成不了威胁。”

“这……”秋清妍有些犹豫，“大师，这要去多长时间？”

玄诚道人：“十年。”

秋清妍一惊：“这么久？”

玄诚道人：“清虚观就在阳城，秋太太和先生如果想去看望小公子很方便，小公子现在年龄太小，很容易被邪物侵害，我也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秋清妍还在考虑，赵言突然说：“妈妈，我想去。”

秋清妍摸了摸儿子的脸，对玄诚道人说：“大师且先住下，等我和先生商量商量，明天给您回复。”

玄诚道人点头：“好。”

赵言父母商量了一整晚，最后决定让玄诚道人把赵言带回清虚观修行，临行前一晚，家里人都在给赵言准备行李，只有赵言自己无所事事的在房间待着。

赵言：“那小老头让我去十年，不是诓我的吧？”

司明：“没有，他确实是为你好。”

赵言往床上一躺，长吁一口气：“不知道那山上情况怎么样，会不会特别穷，但看那道人穿的不错，应该也不会太差。”

司明笑：“不会虐待你的。”

赵言：“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司明沉默。

赵言猛的从床上坐起：“你不陪我去？”

司明：“那山上的环境不适合我一只鬼待，而且四处都是道士，我肯定藏不住。”

“也是，”赵言又慢悠悠的躺下问，“那你打算去哪？”

司明：“地府，等你学成下山我会去找你。”

赵言盯着司明看了一会：“好吧。”

——

第二天，赵家人都聚在大门口送赵言和玄诚道人离开，秋清妍抱着儿子，两眼通红：“言言，有什么需要就跟妈妈打电话，妈妈去给你送。”

赵言拍拍秋清妍的后背，安慰说：“知道了，妈妈别难过。”

赵远客气的对玄诚道人说：“大师，我儿子就麻烦你了。”

“赵先生，秋太太放心，赵言既已拜入我门下，我们自会照顾好他，也欢迎你们去观里做客，”玄诚道人颔首，“时候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赵远：“好。”

赵言随着玄诚道人上车，车开动时，突然降下车窗，笑着对站在门外的父母说：“爸爸妈妈，你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说完升上车窗，不去看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父母，车渐渐远离赵家，赵言坐车上一直没说话，玄诚道人看了他一眼，安慰说：“山上什么都有，想联系家里也很方便。”

赵言看着窗外：“嗯。”

玄诚道人见他还算平静，便不再多说，十多分钟后，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赵言就看见司机从玄诚道人手里拿了几百块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言脑子一懵：“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不用叫我大师，叫师傅就行。”玄诚道人一改在赵家的端庄稳重，从后座转到驾驶座上，不知道从哪拿出一副骚包的墨镜戴上，然后熟练的开火，这小老头竟然要自己开车。

赵言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你这是要自己开车？！”

听见赵言的疑问，玄诚道人挥挥手，大咧咧的表示：“放心，我车技很好，这车就是我从山上开下来的，怕你父母不放心，我专门雇了一个代驾让他帮我开一程，现在不需要他了。”

赵言：“???”

这什么画风？这小老头不会是个野鸡道士，要把自己拐卖了吧？

——

车开离市区，在荒野公路上飞驰，赵言的心态从震惊到恐惧再到现在麻木，明显已经接受了现实。

玄诚道人的车技确实不错，如果不是限速，他或许能直接开成赛车，赵言很好奇，这小老头年龄大怎么心也这么大，一点都不知道惜命，他不要命就算了，还得连累自己。

还有这车里播放的音乐，赵言一度怀疑他们道观其实是开酒吧建起来的，听蹦迪神曲是什么品味？

赵言坐在后座，一脸不好形容的表情看着玄诚道人近乎快压抑不住自己，逐渐跟着音乐舞动，感觉血压飙升：“小老头，什么时候能到？”

“啧——”玄诚道人不满地说，“叫谁小老头呢，没大没小。”

赵言毫不客气的回怼：“明明是你自己为老不尊，我怕自己死在路上。”

玄诚道人摸了摸胡须，一脸深沉：“小伙子不要这么急躁，”随即语气一转，轻快的说：“顶多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

赵言：“……”真是正经不过三秒。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清虚山脚下，这山下竟然建了一个大型地下车库，玄诚道人在赵言惊讶的眼神中将车缓缓开进车库，然后拿着行李出来，带着自己往山边走，附近几乎都是山川，一片接片一片，走近之后，有种隔世的感觉。

周边山林众多，清虚山只是这里的一处，算不上最高，但也比一般小山高大，清虚观建在山顶上，赵言站在山下仰视，皱眉问：“小老头，我们不会要走上去吧？”

玄诚道人双手背在身后，一脸轻松的说：“不用，咱们有电梯。”

赵言一懵：“哈？！”

赵言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这山上真特么的有电梯，就镶嵌在石壁上，直接通向山顶，有点像高楼大厦里的厢式电梯，除了地板，四周都是透明玻璃，可以清晰的看见山林全貌。

不等赵言回神，玄诚道人已经率先站在了电梯里：“进来啊，傻徒弟。”

赵言没有在意他的称呼，还在新奇的四处乱看，玄诚道人一脸骄傲的说：“咱们道观可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老道观，这都二十一世纪了，也该跟上时代潮流了不是。”

赵言突然就有些期待进入道观了。

坐电梯上山贼快，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山顶，从电梯口出来，映入眼帘的先是山边绵延不断的云烟，像广袤的大海一样无边无际，脚下就是大片的青石板路面。

往前走个一二百米就是清虚观正门，这清虚观面积比赵言想象的可要大太多了，他本以为是小门小户，结果这面积怎么不得有一个高中这么大。

清虚观的建筑是正统的中式阁楼，中间最高的楼层也不过五层高，但建的极其美观，里面房子交错纵横，有主路也有小径，还夹杂着庭院，湖泊，竹园，茶室等等，可以说是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每走一步都让赵言瞠目结舌，心想这就算是当做景区应该也有不少人花钱进来看，不知道当初修建花了多少心思和钱财。

玄诚道人找了一个青年带着赵言熟悉环境，当晚，就给赵言安排好了住所，房间很干净，有单独卫浴，网络电视也都有，确实与时俱进。

忙碌一天，赵言躺在床上想，从今天开始，也算入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