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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焚尸现场

  

    姚津一边渡着气,一边想,还道是什么天降奇兵,却原来这么不中用。

    

    功夫不行,力气不大,逃生技能还短缺,连游泳都不会。就这还好意思来救英雄呐?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脑子里这般不着边际地想着,这口气不知不觉渡的时间有些长。直到感觉那男子挣扎起来,他才恍过神。

    

    睁开眼,就见男子正一脸不堪其辱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采花贼。

    

    姚津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套用这男子的话该怎么说?我救你性命,你当我轻薄,你这不识好歹的绣花枕头。

    

    不过姚津也开始有了窒息感,没时间在水中斗什么口舌了。

    

    他怒扫了那男子一眼,全然不管那男子对他的嫌弃眼神,硬拉起他向漩涡处游去。

    

    一阵天晕地转,姚津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仅存的意识,也就够死死扣住那男子的手腕。

    

    好歹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白渡一口气,最后还没把人救出来,那可就真像轻薄了。

    

    姚津也感觉不出二人被转了多久,反正险些要吐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抹暖阳照在了身上。

    

    他睁开眼,满山遍野的红,不是红花,而是红叶。眼前之景,俨然是红叶正好的深秋。

    

    方才还是一片茫茫白雪,此时竟又成了叠叠红叶,姚津感觉时空有些混乱,季节像是过回去了。

    

    不过是梦嘛!怎么离奇都不足为奇。只要知道梦里的自己还活着就罢了。

    

    那就意味着——第一个游戏任务搞定了?

    

    姚津顿时生出一种过关的亢奋感。他忙欢喜地朝身边男子看了过去,想分享一下这亢奋。

    

    谁知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

    

    男子的眼紧紧闭着,眉头紧紧锁着。脸色比在水中时还要差。

    

    这暖融融的日光,在这男子身上,像变成了一层寒霜,裹得他瑟瑟发抖。

    

    姚津摸了摸男子的衣服,触感刺骨。这衣服好像吸水性极好,但对日光绝缘似的。

    

    嗤——姚津不禁讥诮,这衣服好看不实用,和这男子一样。

    

    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给男子驱寒,四下看看,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便将男子背入洞中。

    

    先三下五除二,把男子冰冷的湿衣,从外到里脱了个干净。

    

    又在洞外找了处阳光直晒的石台,用自己的衣袖将石台上的浮灰擦了擦,才将男子那身白衣晒了上去。

    

    刚要回洞时,想到让男子赤身躺着也不合适,雅观不雅观先不说,冷还是很冷的。

    

    于是,他又拔了一堆枯草进山洞,一股脑儿地摊在了男子身上。

    

    这总能暖和些了吧!

    

    他拍拍手,大功告成地往旁边一坐。感觉自己善良、聪明又能干。猜这男子醒了非得对他感恩戴德不可。

    

    -

    

    就这样,他自美了好一阵,又变得无聊起来。

    

    昏暗的山洞里,也没什么可瞧的,只剩眼前这男子了。

    

    而且这山洞中,也就这男子的脸格外清晰。许是男子本就肤白如雪,加上寒气在身,脸上更没有血色,成了昏暗中,十分抢眼的白。

    

    姚津撇撇嘴,心想,长得这么好看,可惜一身病气,怎么跟要挂了似的。

    

    他想到这儿,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诡异,厚厚的草被中只探出一个头,怎么看怎么不对。

    

    他不由地站起身来仔细围着男子转了两圈,猛然醒悟,我去!焚尸现场啊!就差一把火了。

    

    姚津过意不去地碰了碰鼻尖,觉得不太吉利。好像盼着男子死似的。他想着干草不要盖这么严实会不会好一点。

    

    于是他走上前去,将干草拨了拨,露出了男子的脖颈,又觉得这男子的脖颈较一般人还要修长,单露出脖颈,看着美感有些欠缺,对不起男子这张脸。

    

    他又从男子肩头抓起一把干草,露出一点点肩膀,好一些,但好像还差点什么。

    

    他索性又抓走一些干草,露出男子棱角分明的锁骨。

    

    这画面舒服多了。姚津满意地勾起了唇角。左看右看,又感觉男子脸上贴着的一缕湿发有碍观瞻,所以下意识地就用手上的干草去拨弄男子的湿发。

    

    可姚津没想到,就在他手中这把干草碰到男子脸的那一瞬,男子突然睁开了眼。

    

    姚津脸上的笑僵住了,他觉得这男子醒得真不是时候。这把干草在自己手里着实尴尬。

    

    说是准备盖上去的,这角度像要盖人家的脸,那真是准备焚尸了。说是刚拿起来的,这——把人家遮身的干草拿走,意欲何为啊?

    

    于是姚津只得举着这把干草,左右为难地看着那男子。

    

    男子显然也摸不准姚津的企图,他一只手撑起半个身子,一只手扣住姚津手腕,怒道:“你想干嘛?”

    

    还真是怕什么他问什么,姚津赶忙收起难堪,一脸坦诚:“我说我想让你好看一点,你信吗?”

    

    男子瞳孔震了震,说不清是不相信的愕然,还是信了以后的惊悚。反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事。他身子忙向下倾了倾,让干草把自己遮多了一些。

    

    接着便怒气冲冲吼了一声:“滚!”

    

    姚津耳朵里像是进了一根刺。他从小到大,还没人对他说过一个“滚”字。

    

    好嘛!平生第一“滚”落在这儿了。还是个被自己救下的人叫自己滚,真是好心没好报!

    

    姚津撇撇嘴,虽气得想骂人,但他不想跟个病人计较。遂将手中的干草甩在了男子身上,转身就向山洞外走去。

    

    “回来!”男子又喊。

    

    杵在山洞口的姚津顿了步,却没回头。怒火还在眼里燃着,你让我滚就滚,让我回来就回来,当我皮球啊!

    

    男子也不在意,对着他的后背喊话:“我衣服呢?”

    

    姚津这才回了头,没好气地甩出一句:“衣服晒着呢,还没干。”

    

    男子一双清亮的眸子里,质疑满满。分明认为姚津在睁着眼睛说瞎话,看得姚津又好气又好笑。

    

    他心想,这有什么好不信的。衣服整个湿透了,花多少时间能晒干,你心里没数吗?这绣花枕头,不光身手弱,脑子还不好使。

    

    男子顿了顿,喊道:“把衣服给我。”

    

    姚津双手插腰,一脸的牢骚,“我都说了,衣服湿了,还没干。都湿透了,没法穿。”

    

    男子也不耐烦了,眼里露出几缕凶光,一字一顿狠狠地又说了一遍:“把衣服给我。”

    

    姚津还想坚持几句,可见男子怒意过浓,浑身有微微的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冷的。

    

    真是不知好歹。

    

    姚津懒得多管闲事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气呼呼地将衣服取了回来,理直气壮地往男子身前一丢:“你自己摸摸,我都说了,衣服还湿着,不能穿。”

    

    男子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果然伸手去摸了摸那衣物,只是一边摸着,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姚津也听不清男子在念些什么,但明眼可见,方才湿重的衣服,全变得轻盈干爽。

    

    姚津心里的气也像这衣服上的水,消失了。他拿起衣服仔细检查,口中啧啧称奇:“真的全干了啊。”

    

    男子一把夺过衣服,怒冲冲地看着他,像是不停在往他身上射刀子。

    

    姚津被瞅得一脸委屈,嘟囔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哪儿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啊。”

    

    男子瞪他一眼,扭过头,无奈地把话挑明,“我要更衣,滚出去。”

    

    这一次,男子的语气稍稍平缓了些,同样一个滚字,姚津竟然不像方才那般生气。这适应能力也是够好的。

    

    -

    

    姚津乖乖地“滚”出山洞,估摸着男子足够把衣服穿起脱下满三次了,才又走了进来。

    

    此时就见男子闭目养神地打坐,五官之上,明明显显的三个字:别烦我。

    

    可不烦他能烦谁啊?姚津踯躅了一会儿,扭捏了好半天,还是一步步小心地挪了过去。

    

    “你又想干嘛?”男子很快有所觉察,微微把眼睁出一条缝。

    

    姚津不好再向前走,表情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吞吞吐吐道:“我——我衣服——还湿着呢。”

    

    男子眼睛睁大了些,他看着姚津斟酌了好一会儿,终于应允:“你过来。”

    

    姚津赶紧走过去,态度极是诚恳,甚至有几分乖巧。

    

    男子对他这般模样似乎不太适应,谨慎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将手浮于姚津的衣袖上,口中开始念叨起来。

    

    只是刚念了没两句,男子突然眉心一紧,一口浓血咳了出来。

    

    姚津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男子又咳了好一阵,才勉强道:“我体内气息紊乱,实在用不得法术了。需好好调息一下。你——”

    

    他说着,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姚津,姚津心领神会,“没关系没关系,我的衣服湿着也没所谓。我不冷。”

    

    男子清冷的目光,又在姚津脸上扫了一遍,很不屑地警告:“我是想说,你别打扰我。否则,我拉你陪葬。”

    

    姚津对自己会错了意,有一些尴尬。听男子语气不善,又很是委屈。不过在男子的病容之下,这些情绪都一闪而过。他马上懂事地不停点头,说:“明白明白,会走火入魔对不对?”

    

    说罢他赶忙蹲到一旁,安静地像一只鹌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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