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有化妆师来,展开化妆包,挑选一只口红拿出来。
陆子骞那双天然泛红的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惊恐,欲哭无泪又贼心不死地试图用歪理邪说强行打动导演:“住,住手!先别涂,刘导,龚铎说的不对!你想啊,跑去盗墓的女人有几个还注重形象?!不天天油头发臭都谢天谢地了,哪有时间抹口红!”
刘江涛微笑,“化妆是为了画面美,别代入现实。别怕,小陆,好演员为艺术献身,涂点口红怕什么。”
陆子骞满脸写着拒绝,那股拒绝几乎化为实质,受不了怨念地捂住了脸。不知道事情在哪一步出了差错——洁癖精特么的,疯了吗?
陆子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洁癖精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万!
龚铎眼看陆子骞宁死不从,点了点化妆师手里的口红:“把口红拿给我。”
龚铎拿着口红逼近陆子骞。
陆子骞杀猪一样惨叫道:“龚铎别涂!我服了,我服你了还不行吗!”
龚铎悠哉悠哉地按住陆子骞的肩膀,好看的凤眼紧紧锁着陆子骞的双眸,他身上好闻的木香味笼罩住陆子骞,含笑道:“别动,我技术还不错。”
“我呸。离我远点!”
化妆师听得一愣——啥技术?是我多想了吗?
下一刻,她识趣地后退,给面前两位腾出场地。她这几天陆陆续续听剧组的小姑娘们说龚老师和他那个生活助理关系不一般,起初她还不明白哪里不一般,现在突然醍醐灌顶!
原来如此!
陆子骞被涂上口红,死狗一样瘫了。
还被成功反击的龚铎拍下了照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子骞不好了,也不让龚铎好过,在接下来的“激情戏”当中,陆子骞重拾信心,怎么“激情”怎么演,怎么“贴龚铎更近”怎么演。
一场戏下来,龚铎也不好了。
几天之后,龚铎接到了经纪人庄妍的电话。
庄妍从龚铎出道就一直负责的他的经济业务,跟了他五年。在此之前,她一直是华中影视的金牌经纪人,龚铎出道开了个人工作室之后,龚铎的母亲就把她拨给了龚铎。
庄妍比龚铎大十来岁,人却不古板,“没打扰你拍戏吧?”
龚铎望着脚边的哑铃,擦了擦汗:“没,上午没我的戏。怎么了。”
庄妍笑道:“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你进组好几天了,我还没去给你探过班,环境还受的住吧?”
龚铎在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庄妍面前不像在旁人面前冷漠,他随意道:“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终于想起穷山沟里的老板了。晚了,年终奖扣你鸡腿。”
庄妍发出崩溃的声音:“我哪里花天酒地了!我在工作好不好,你以为你的好资源哪儿来的。”
龚铎淡道:“自己送上门来的,还能怎么来?”他戴上蓝牙耳机,又拿起哑铃。
电话那头窒了一下:“没良心的……我还真有点事。”
龚铎就知道她突然打电话来有事,没吭声等着她说。
庄妍酝酿了一下,“听剧组的人说,你跟子骞关系还挺好的?”
龚铎懒懒地回:“敢情您八卦来了。”
庄妍继续道:“听说都亲上了?怎么样,是不是我们陆子骞长得比圈儿里小鲜肉还帅,你忍不住了。”
龚铎眉心跳了跳,哑铃险些脱手,“你又听谁胡说八道了……哪儿能啊,他整天就欠,一天不搞事皮痒痒。……拍戏才亲上的。”
“可我怎么听说是你主动要求导演,让他来当替身跟你拍激情戏份??”
龚铎:“……”
“你主动要人类亲近你,这现象可稀罕啊,又是亲又是管着人家,不让他加别人微信,甚至要他贴身伺候你……这些都闻所未闻啊,哎呀有情况了你要老实跟经纪人我报备,艺人跟经纪人之间不能有秘密……”
庄妍絮絮叨叨说了什么,龚铎无心再听——他也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边从理智上抗拒任何人亲近自己,一边又有一些理智之外的东西悄悄控制着自己,忍不住想知道陆子骞那个混账玩意儿在作什么妖,想把他叫到自己跟前,欺负他,跟他斗,用言语刺激他、调戏他,看他脸红。
这陌生的举动,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为什么?真的是因为陆子骞那个混账声音好听吗?
庄妍在那头“喂”了几声:“大老板,你在听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后天你要去给代言那款护肤站台,后天要去给代言站台,站台……”
龚铎回过神:“知道了别嚎了。”
挂了电话以后,龚铎盯着挂断的手机屏幕良久,手指从锁屏壁纸上划过,嘴角逸出一丝笑:“混账玩意儿。”
庄妍那边通知完龚铎,联系导演给龚铎请假,然后发了几套出席活动时的西装图片让他挑选。
这些西装全是一线大品牌赞助,全是高级定制款,动辄六位数。红到龚铎这个地步,不必像普通明星一样到处找品牌方租衣服,只要他工作室放出风声来,各个大品牌争相往他手里塞自家高级定制。
龚铎随便挑了一身西装,庄妍又替他挑了一套蓝宝石的袖扣和胸针,搭配了一块同色系表盘的手表。
品牌方把活动地点设在邻市的一个大型商场中,几人头天晚上便要坐车赶往邻市。
被陆子骞搞过那辆保姆车果然换掉了,看样子,比之前那辆更贵。陆子骞暗想:真是壕无人性!当明星来钱可比当声优来钱快多了。
他上了经纪人庄妍开来的一辆奔驰,庄妍看他上车,表情一愣。
陆子骞除了对龚铎,对别人——尤其是对女士,相当彬彬有礼,一上来就夸:“庄姐好,呦,最近怎么比上次见面更漂亮啦!”
庄妍闻言,面上一喜,忍不住拂了拂脸颊,“是吗,哎呀,就你嘴甜。”
“我对女孩从不说假话,可别说我夸你啊,你往台上一站,同台女明星都要暗淡不少呢,幸亏老板是男人,不然,一定担心你抢了他的风头。”陆子骞饱含笑意,真诚无比。
庄妍笑得花枝乱颤:“那我可不敢抢老板风头……老板的男朋友,我也不敢抢啊,快上前面那辆车,老板等你呢,再等一会儿要吃醋了,咱俩得避嫌。”
陆子骞:“……”
他不想跟龚铎坐一辆车,事实上,他这几天……都有点不太敢跟龚铎见面。
陆子骞到现在都很尴尬,他那天对龚铎做了什么啊!不仅亲他,还……扒了他衣服……
虽然当时热血上头,只是想恶心龚铎,可事后回想起来……
陆子骞的脸不可控制地红了……龚铎的腹肌,龚铎的胸口……他捂住脸,恨不能给自己泼盆冰水冷静一下……
他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都要面红耳赤,偏偏那个场景扎了根一样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真没脸再见龚铎了!
庄妍催促道:“子骞?怎么不动,跟老板吵架了?”
“没。”陆子骞用力搓了搓脸,“没事的庄姐,让我坐这里吧,我其实不太喜欢坐保姆车……”
副驾驶的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车内两人一起往外看。
龚铎脸色冷漠:“下车。”
陆子骞满脑子都是龚铎的好身材,对自己充满了唾弃,甫一听见龚铎的声音,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龚铎凉道:“至于吓成这样吗?我会吃人还是怎么着。”
虽然他话说的不留情,可冰冷的脸色缓和下来不少:“快,别耽误时间。”
陆子骞无奈,只好下车,龚铎在他身后“嘭”一声关上车门。
经过陆子骞身边时,低声道:“我们谈谈。”
陆子骞欲哭无泪,生怕龚铎再提起拍戏那天的事,要尴尬死!
两人上了那辆崭新的保姆车,司机启动车辆,缓缓融入了无边的夜色里。
后车厢一阵难言的沉默。
陆子骞内心仿佛有一只猫,不轻不重地用爪子挠他心肝,让他整个人都不对了!两人就坐在同一排座椅上,只要静下来,互相能看到对方最细微的动作。
陆子骞几乎喘不上气——洁癖精他……到底要说什么。
半晌,陆子骞看见龚铎掏出了手机。
唔?要玩手机?
龚铎摁亮屏幕,下一刻,将锁屏壁纸亮到陆子骞眼前。
陆子骞定睛一看,顿时炸毛:“你特么的用我丑照当壁纸?!你还是不是人啊!!!”伸手要抢那部手机。
龚铎眼疾手快,将手机塞进了上衣口袋,俊美如铸的脸上掠过一丝别的情绪,最终淡道:“不要怕我,我没想……报复你,我们算扯平了。”
陆子骞抢手机的双手一顿:“???”
所以……洁癖精误会自己躲着他,是在怕他报复?
龚铎说完,不自在地绷紧了神情,咳了一声:“还有上次你帮我练台词……谢谢你。”
保姆车猛地一颠!
龚铎冷道:“小李不许偷听,好好开车。”
陆子骞:“……”
该说什么,不客气吗?
龚铎身上的木香若隐若现,往陆子骞鼻子里钻,陆子骞心里痒痒的,痒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仿佛不过脑子道:“你用的什么香水,好闻。”
龚铎绷紧的脸色突然一松,笑出声来:“大男人用什么香水,记得我帐篷里那把椅子吗,衣服被它腌入味了,你要喜欢这个味,椅子送给你。”
陆子骞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更加后知后觉听懂了龚铎的话,差点没从车座上掉下来!
……
那把椅子,特么的,沉香木的!八百万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