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确实已经流逝很久了,那个所谓的“死亡禁地”究竟发生过什么,才诞生了“病变者”和化物,人们不得而知。
大陆分成了东大陆和西大陆,和对岸也失去了交流,对“病变者”的研究也毫无进展。
丘一远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才会选择谭景这门课,他估计是从以前就耳濡目染,才对这一切这么感兴趣。
“化物”们的群体还挺大的,相对的,能力者就很少,听说化物们与能力者们的比例是100:1,管理局已经是能力者最多的机构,但是,管理局的人大部分是经过特训强化的,少部分人才是能力者。
出了学院丘一远就因为胃疼准备去找点什么吃的,结果撞见了一个熟人,就是他昨夜撞见的那个小少年。
只是这个少年身上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停在橱窗前眼巴巴看着,左顾右盼。
稍微有那么一点在意,虽然大美人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的,可还是有点在意,走过去弯下腰,就在他轻轻地敲了敲旁边的橱窗:“你怎么又是一个人?在这儿做什么?”
“是你?”小少年认出了他,然后说,“你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你昨晚问过了,路人。”丘一远想了想,“我叫丘一远,在这附近刚上完课,准备去吃点东西。”
“你呢?”丘一远转过身看着他,他站直了,竟然比这个小少年高那么多,直接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我叫宋奕。”小少年有点踌躇不安,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抬头求助一般地看着丘一远,“如果,跟好朋友吵架了,送他礼物,他会原谅我吗?”
原谅吗?两个人的故事,第三者说不上话,丘一远没资格判定谁会原谅谁,只是问:“你们为什么吵架?很严重吗?”
如果是很严重的过错,那么,那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了也说不定。
“我……”宋奕有点犹豫,然后支支吾吾,没有说下去。
正巧,丘一远饿了,就请他去吃附近吃甜点,还给自己点了一杯热饮,他不能喝冰的,不然肠胃就会一整天不舒服。
不过,两个人刚在外边晒了太阳,丘一远还是给宋奕点了一杯冰饮。
“我有一次和家里人吵架,冲到了马路上,当时已经天黑了,那里没有什么灯,我找不着回家的路,就是在那儿认识他的。”宋奕说,“他只比我大几岁,但是他很成熟,还愿意和我做朋友。”
“我们一起出来玩过。但是,我们只在夜里见面……”宋奕说,“他生了一场怪病,不能晒太阳,所以他从来没在白天出现过。”
“是……吗……”丘一远的手指无意识敲了敲杯身,彭宴山给的情况表上,上面清楚写着——代号夜行者,十五六岁少年模样,不畏灯光,畏太阳光,只在夜里出没。
也许是巧合?毕竟,资料显示的“夜行者”已经造成了三个人伤亡,会真那么好心和这么年轻的小孩子交朋友。
对于“化物”们还说,人类,充其量而言,只是食物罢了。
这是很久以前,某个人告诉丘一远的。
“他真的很好,对我也很好,只是他从来不让我去他家里。”宋奕忽然垂下头,有点在哭鼻子,声音有点哭腔,“有一次他忽然冲我发了火……”
“那是我们第一次吵架,后来,我去了我们常常见面的地方,但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丘一远问,“不能联系上吗?”
“他没有通讯的设备,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我们在一起待一两个小时,他会送我回家再离开。”宋奕说完了这件事,其实有件至关重要的事,他一直并没有说。
那就是,他们因何吵架。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会避重就轻了嘛……
“你们吵架是为了什么?”丘一远的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直接了当问了出来。
宋奕却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答应他不可以说,这是我们的,共同的秘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意外收获,虽然知道“夜行者”大概是什么样子,可是化物们众多,很难判定这个少年口中的人,和丘一远要找的,是同一个人。
“你什么时候的课?也不回家吃饭吗?”丘一远开始说起一些别的问题。
“下午两点半的课。”宋奕的情绪又低落了起来,“我……不想回家。他们总是在吵架。”
“但是,有一阵子,他们好像不怎么吵架了,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记得他们吵过架了。”小少年十分的忧郁,他看起来很难过,然后说,“最近他们又吵架了,昨天妈妈还说,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爸爸了。”
“我问爸爸,为什么呢?不能和好吗?”宋奕接着说,“爸爸说,他犯了一个错,不可原谅的错。”
“吵架,真的是一件让人很难过的事……”宋奕说着眼眶红了,“不知道我朋友会不会原谅我。”
一切,若真是都能如人所愿就好了。丘一远闭上了眼睛,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个少年,这个宋奕口中的“朋友”,确确实实把他父母吵架的记忆给吃掉了。
人们被吃掉的记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记忆,通通都就此失去了。
丘一远睁开眼睛,然后摸了摸宋奕的脑袋,神情难得温柔:“那你还饿吗?多吃一点。时间差不多了,也可以从这里去学校。”
如果很了解丘一远的程洛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他没见识过丘一远的温柔,对于丘一远来说,他对人温柔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喜欢,他对他养的那只小祖宗就很温柔,爱护有加,另一种,则是怜悯。
“嗯,谢谢你!”少年打起了精神,拿起叉子,吃了一口蛋糕。
不知为何,丘一远就是觉得,这件事情,远比他想像的还要更复杂,他隐隐约约开始有了一些不安。
算了吧,想得多也不管用,反正该来的总会来的。丘一远结了帐就和宋奕分道扬镳,小少年奋力地挥舞着双手,然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去了,丘一远站在原地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要去的地方。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今天了。
丘一远把手机屏幕按亮,但是上面显示没有新的短信,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他独来独往惯了,其实并不常看短信和通知,他曾经期待过,但是,他期待着的联络却一直没来过。
走出去,外边的太阳更大了,他沿着这条街往下,看了看路边的店面,终于发现了一家花店,他走进去,精心挑选了一束白百合,结果走出来没多久,竟然撞见对面的大马路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丘一远直愣愣地看着,看着那个人被一个脚踩高跟鞋的女子甩了一个大耳光,用力极其大,把那个人都甩得偏头了。
这是个不幸的开端,这一偏头,对面恰好看见了丘一远,丘一远下意识就把花抬起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丘一远发誓,改天他一定要去烧香拜佛,看看自己怎么能倒霉成这个鬼样子,不对,估计鬼都不想成为他这个样子!
大马路对面的人过来了,声音对着丘一远时,已经是别样的情绪了,完全没有被目击到的尴尬,十分坦然:“你怎么在这儿?我刚想找你。”
“我不在这儿,我白日梦游,现在准备回去了,苏棠洲,你有事吗?”丘一远对不喜欢的人,嘴巴尤其毒,当然,对熟悉的人嘴巴更毒。
“您有事说事,急事不管,重事不帮,没事就让让,我赶着离开。”丘一远说完,往后退了一步。
苏棠洲知道丘一远不是很喜欢他,可以说是敬而远之,但,不止是对他,丘一远对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
简而言之。丘一远这个人,没有特别重要之人,他也不想接近任何人。
苏棠洲想着想着,不禁垂眸,他心里很清楚,靠近丘一远只会变得不幸,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种绝对的不幸。
“能不要站在这儿说话吗?”太阳太大了,苏棠洲想换一个地方,他之前邀请过丘一远许多次,但是都被拒绝了。
“长话短说。不必再麻烦,你有事说事,说完我就要走了。”丘一远确实会拒绝,他的脸板了起来,看起来还有点怨气。
苏棠洲“扑哧”一笑,又郑重其事地咳了咳:“你很防备我,但是光天化日之下,我还能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
“事情不是关于我的,是关于你那个朋友。”苏棠洲想了想,抬眼看着丘一远,“他是叫……程洛吧?”
“……”大意了。真的,丘一远真以为程洛去社团了,可是那怎么可能!程洛对集体活动毫不热衷,翘过无数次活动,几乎就是个凑数的,活动要有,也早就自然而然把他除名了。
“他怎么了?”丘一远问。
“嗯……怎么说呢?”苏棠洲抬头示意了一下对面,“上车,我们细聊?”
这个不甘心的良家妇男被拐卖的场景怎么回事!丘一远深呼吸,无奈至极,妥协了:“那走吧。”
“这还是你头一回肯上我的车,荣幸之至。”苏棠洲笑了笑,给上了车的丘一远扣上了安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