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这是狗窝吗?
楚鹤眠也是真的渴到了,伸手把奶茶接了过来。
可这大半杯满满地小料,还是有点让他诧异,老板娘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做一杯奶茶放这么多东西……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突然就有点不舍得喝这杯奶茶了,带回去放到明天,这么多小料,说不定能省一顿呢。
楚鹤眠舔了舔发干的唇瓣,有些艰难的启齿,“周姐,奶茶太甜了,我现在想喝口水。”
周姐看他这样子,直接从里面拿了瓶矿泉水递给他,“给,辛苦了。”
楚鹤眠摇摇头,“不辛苦。”
他连一瓶矿泉水都珍惜异常,小口小口的吞咽,一滴都不敢洒出来。
又站到广场上发了两个小时,脱衣服的时候,天边的月亮已经高悬了,城市的街灯绚烂多彩,明明是一派热闹兴盛之景,楚鹤眠却累的要命。
身体上的疲惫还好说,心理和精神上的巨大压力才是让他喘不过气的地方。
在公共的水龙头上洗了把脸,兜里的老年机声音特别大的响了起来。
一看是热心学弟的电话,楚鹤眠的手赶紧在衣服上抹了两把,“喂?学弟。”
“学长~你兼职还没回来嘛?我给你寄的快递收到了吗?”
破旧的老年机也掩盖不住电话那头充满朝气的少年音,楚鹤眠深呼吸了一口,还有点懵,“我还没回去,你寄东西给我了吗?”
“嗯!我上周不是出来玩了吗?买了些土特产送给你,你还没收到吗?”
“我……我回去看看,可能在宿管阿姨那里。”
“好~你最近忙什么呢?兼职到这么晚吗?还没回宿舍?”
楚鹤眠自身的困窘不好说破,半天不知道怎么跟这个热心的小学弟解释,“我——”
还没开口,对面小太阳似的少年音又响了起来。
“对了学长,你会做饭吗?”
“我有个富二代朋友缺家政,会打扫卫生,做饭就行。”
学弟的声音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弱气下来,“学长,我看你好像兼职很辛苦的样子——”
“他那开价一个月两万,你要不要试试呀?”
“两、两万?!”
楚鹤眠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不少。
“对呀~”
“人家是大少爷,家里不缺钱的,就是脾气不太好,特别难伺候,年轻和年长的家政阿姨都做不来,这次才想换个男生试试。”
“觉得男孩子抗压力可能比较好吧……”
“女生太脆弱了,被骂两句就受不了,那大少爷最烦人掉眼泪了。”
小学弟一字一句朗声说着,楚鹤眠在这边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他太缺钱了,“你确定吗?”
“我确定呀~我骗你干什么?我就害怕你不愿意来。”
“诶呀我给你说,我那富二代朋友虽然有些臭屁,但是你别理他就好了,包吃包住!你不是大四了吗?应该没什么课了吧?”
“要是不介意,可以去试试。”
对面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这工作就是听起来有点……不太有面子,但是我觉得男生做家政也没什么不好啊,不是也有男护理那些的吗?”
“学长,我就怕你不高兴。”
小学弟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明明是在试探,可不知道为什么又透出一股志在必得的感觉来。
只不过楚鹤眠满脑子都是生计和钱财,根本没听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他这种境遇,怎么可能不高兴?
这个节骨眼上能帮他接到这么一份高薪酬的工作已经是雪中送炭了,他一个六亲不靠的穷学生,上学已经够艰难了,还摊上了一个吸血虫的母亲。
更别说还有那个骗走了他所有积蓄的继父了。
这个学年的学费,开学一个月了,他还拖欠着学校呢,导员已经打电话催了他好几次了。
在这么下去,他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这大学就白上了。
“学弟,你说的这个工作靠谱吗?还有别的要求吗?”
电话那头的少年浅笑出来,声音爽朗阳光,“你放心好啦~我介绍的肯定靠谱!”
“我等下就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到你手机上,你先去看看。”
“绝对是正经人家,我不会搞人口买卖的~”
小学弟声线欢快,楚鹤眠虽然没真的见过他本人,但光听声音,还是觉得他一定是个热情又根正苗红的好少年。
“我知道,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是想问,除了打扫卫生,会做饭之外,还需要做什么吗?我的厨艺只会做些普通的家常菜……”
“我不知道人家那样的大少爷,能不能吃的惯。”
小学弟那头好像思考了一会儿,“这我也不太知道,不管怎么说,试试总可以吧?”
楚鹤眠简单回笼了一下思绪,没什么负担的就接受了这个安排。
“行,我去试试。”
反正他一穷二白的,光脚还怕穿鞋的吗?
没有毕业证,出去给别人打工也才两三千,现在人才那么多,有的是大学生,根本就不缺这点劳动力。
学弟给他打的这通电话,让楚鹤眠有一瞬间甚至感觉天上掉馅饼。
同一时间挂上电话的贺砚修抬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剥了一颗润喉糖丢进嘴里。
ε=(ο`*)))唉,装这种男音可真费功夫。
手机又被他拿在手里来回的转,贺大少爷站在落地窗前看了会儿夜景,莫名的心情大好。
“明天要不装个病吧,哥哥更心软,说不定更好欺负~”
贺砚修作弄的坏想法刚冒出个苗苗,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在桌子上震了好一会儿,才被贺砚修不耐烦的接起来。
“少爷,人我们抓到了,这家伙死性不改,又在A市赌了不少钱,那位、那位——楚少爷的积蓄,早就输没了。”
“您看——?”
贺砚修这边久久没开口,那头做事的大哥心里咯噔几下,心脏狂跳,紧张的虚汗都快下来了。
“少爷,我们这边下手可不轻,可这男的真是一点用都没有,他身上我们都搜过了,没有什么楚少爷的私人物品,输了块玉进赌场,我们还没介入呢。”
听到这里,贺砚修可算愿意出声了,“什么玉?”
“不清楚,听说是块儿和田子玉雕的小麒麟,应该也就价值个几万块钱吧。”
贺砚修的语气凉凉,言简意赅,“要回来。”
“好。”
“那、那这人……?”
贺砚修的口气更冷漠了,“关地下场去。”
“别弄死咯,先贱养着。”
那边的带头大哥摸不准这疯子一般的大少爷什么想法,还是讷讷的说了声“行。”
真是有病,都恨成那样了,怎么还养着这种赌鬼男人?
隔天一早,楚鹤眠早早就爬起来了,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的澡,从柜子里翻出了一套还比较新的日常服换了上去。
八点一过,有些忐忑不安的拨通了昨天小学弟发过来的电话号码。
“嘟嘟——”声响了很久,就在楚鹤眠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一下子通了。
那头传出了一声格外低沉慵懒的青年男音,“喂?哪位?”
好像没睡醒的样子,起床气特别严重,隔着长长的电话线,楚鹤眠都能感觉对方很不高兴。
他紧张的开了口,手指不自觉的卷进了衣角,声线不算很稳,“您好,请问是贺少爷吗?”
“我听说您在招男家政,一个朋友推荐我来试试的,是您需要吗?”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楚鹤眠尴尬的不知所措,还以为大少爷又睡过去了呢。
没想到一声呵欠先传了过来,“是我怎么了?”
“我需要个保姆,你行吗?”
那语气嚣张至极,楚鹤眠都感觉自己想象得出对方翘着个二郎腿,在床上不耐烦掀眼皮的场景。
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想来应聘试试,您时间方便吗?”
对面又打了个瞌睡,“下午两点!”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还真是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言语中的命令口气看起来就十分不好惹,脾气看起来是真的不好。
他不敢多想,一上午在宿舍里画了几张手稿,中午默默把那杯昨天带回来的奶茶凉着喝完了。
十二点多就出发,赶公交,然后又步行走到了地址上的那个高档小区。
这地在繁华路段,虽然不是别墅区,但是市中心的一套复式公寓也绝不便宜,况且这边还都是环境一级棒的商业街区,楚鹤眠看了看自己今天出门的打扮,觉得稍稍有点太不修边幅了。
从这个什么‘朝云顶’小区里面出来的买菜阿姨,貌似都比他要体面些。
两点的时候,在楼道掐了半天时间的楚鹤眠总算抬手摁响了门铃。
“谁呀?”
“贺少爷,我是早上跟您约过时间面试的家政……”
“哦,稍等。”
屋子里面的男生不知道在干什么,楚鹤眠听着里面的音乐声一下子大了起来。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门终于开了。
穿着一身深蓝睡衣的高个子男生靠在了门框旁边。
有种没睡醒的慵懒颓唐感,但是气势很强,楚鹤眠形容不上来,只是觉得对方的目光肆无忌惮的在描摹自己的身形。
居高临下,锋芒毕露。
到没有什么目中无人,不可一世的恶劣触感,但是气焰万丈,周身的气场也强大的让人叹服。
这大少爷真的只有十九岁吗?
楚鹤眠都没敢跟人对视,连对方的脸都没怎么看清就低下头去了。
有些拘谨的打招呼,“您、您好。”
贺砚修面无表情,没动也没出声,大概就是脖子扭了扭,换了个角度看楚鹤眠。
半响才出声,“进来吧。”
“不用换鞋。”
楚鹤眠忙不迭的跟上,关上门,一脚踏进屋子里,这才敢抬头。
好家伙——他这是进狗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