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渊手上的合同是经纪人的具体材料,跟公司的合同不同,少了很多强制性的条约,其中就包括必须服从公司除行程安排外的一切活动。
因此他的条约虽然具有随意性,却更为人性化。这就是为什么当初顾庭深拼命撕开黑暗,抓住这黑暗泥沼里唯一的光。
可也恰恰是这道光,推他回到深渊。
顾庭深前脚刚走出来,后脚又被请到李贯帆的办公室里。
这个公司说大也大,有整整30多层,人员有几千人,不仅有办公场所,还有给新人安排的宿舍。
说小也真小,人与人耳朵贴在一块,一有风吹草动消息就会传遍整个影音。
得知今天见到的那个新人已经被盛长渊收入囊中,李贯帆气的当即摔了手里的茶杯。
玻璃碎渣随着反弹的力度划破了张经理的脸,他哼都不敢哼一声,愣是死死咬住牙齿,和着血咽下痛呼。
他心里恨毒了难缠的盛长渊,想起自己在训练室那么多人面前低声下气请他改变心意,最后还得承受李贯帆的怒气,他怨恨的眼神死死盯着地板,好像在盯着本人。
“把那个新人给我叫过来!”蠢货!这点事都办不好!
要不是自己的姑妈非要把他的儿子安排进来,他也不用解雇还得看人情面,李贯帆此刻看他处处不顺眼,心里一口怒气始终下不去。
张经理连忙弯腰道好,然后退出去。他面目狰狞,几乎把为看热闹和他对上眼神的人吓得魂飞魄散。
这下谁也不敢凑热闹了,生怕张经理把这笔账算到自己身上,纷纷缩起脖子当鹌鹑。
等顾庭深进去了,她们心思又活络起来,朝里张望着。
同一时间,公司新人躲在宿舍里,阴阳怪气得酸起来:“人家刚进公司就能被盛长渊带,我们却得求爷爷告奶奶地自己找资源。果然同人不同命,是不是他使了什么手段?”
另一个人不屑地说:“要我说,攀龙附凤就那些手段,肯定是给了盛长渊什么甜头。”
张若宇侧着身子,戴上耳机,奈何那些质疑的声音一直有意无意往耳朵里钻。
他双手夹在脑后,回想起李贯帆在办公室骂自己的场景,那个新人与自己擦肩而过时的瞬间,心里压着的石头正在缓缓下沉,建设的信念世界正在不断坍塌。
果然得付出代价才能有出头之日吗?
他的眼神痛苦迷茫,内心挣扎,和欲望做最剧烈的斗争。
顾庭深这次进入李贯帆的办公室时,地上的玻璃渣还在,他不动声色的小心绕过玻璃渣站定。
听见声音,李贯帆第一时间抬起头,面色潮红,是刚刚生气发怒残留下来的痕迹。
他看着眼前的新人,像第一次见到般将他仔细打量。心里觉得很是奇怪,这个人除了脸也没什么特别的,盛长渊难道是因为美色才签的人?
想不出答案,他不再纠结,而是语气缓和地开口:“我知道盛长渊要签你,但你想清楚。只要跟了鼎荣集团的张总,你就永远不愁没戏拍。
但是跟着他,你的前途可就不好说了。盛长渊这个人脾气古怪,可从不拿自己的艺人当回事。”
鼎荣集团今年进军娱乐圈,投资了好几部作品,张全马是鼎荣集团的掌权人,他的喜好在圈内是公开的。就喜欢男嫩模和小明星。
顾庭深知道他说的是谁,恶心感从胃部涌上来,他没想到重来一遍,李贯帆还是这么龌龊。
在他还没遇到盛长渊的时候,只是一只无人问津、毫无存在感的蚂蚁,谁都可以来踩一脚,因此他差一点就栽在这件事上爬不起来。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安慰自己,忍耐的闭上眼,又很快睁开:“抱歉李总,合约我已经签了。您说晚了。”
他下手居然这么快!李贯帆是万万没想到这一点,他一只手重重拍在桌上,办公室里回荡响声。外面的人猜测这个新人是不是挨打了。
可是直到顾庭深出来,她们才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新人居然毫发无损的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着他面不改色的离开,有些人默默竖起大拇指。
毕竟跟了盛长渊,就相当于得罪李贯帆。
李惯帆的话如鲠在喉。林知清打来电话的时候,顾庭深正站在楼梯的窗口处抽烟。
“庭深,你今天中午回来吃饭吗?”
顾庭深咳嗽了两声,嗓音有些沙哑:“不回来。”
林知清有些担忧他的身体,嘱咐道:“是不是有点受凉?少吹风…”
他眼里波光粼粼,在太阳底下,看上去人有点虚幻的不真实,只听他咬着烟嘴,吐出一句气音:“呵”,林知清在那头听的不太清,只以为他在说“嗯”。
“我在家等你回来。”
他嗓音温柔依旧,顾庭深早已没了心动的感觉。只是敷衍的应道:“好。那我先挂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林知清听着对面传来“嘟,嘟”声,莫名心跳的很快,说不上来的一种恐惧。
有风从楼上吹进窗户,烟味回呛到鼻子里,顾庭深咳的脊背弯曲,像要因为疼痛折断成两半。
有泪从他眼角呛出来。
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擦擦吧,抽烟都能抽的流眼泪,估计只有你了。”
顾庭深平缓呼吸,看到眼前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甲,养尊处优的手,直起身子婉拒:
“不用,谢谢paul”
盛长渊冷冷轻哼,也从怀里掏出来一盒烟:“paul是给那些不熟和我不喜欢的人叫的。”
他嘴角勾起,用性感的薄唇将香烟咬住,凑到顾庭深的烟嘴上点燃,与他气息交融,一股辛辣的薄荷的味道萦绕两人。
顾庭深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想跟人靠的太近。
意识到来自面前人的排斥,盛长渊拿烟的手一顿,烟上的火星灭了。无奈,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限量版的打火机,点燃烟。
吐出一口烟圈,看着雾气缓缓上腾,盛长渊才专注的看向他:“至于你,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长渊。”
两个字在唇齿间来回咀嚼了几遍,顾庭深才用低沉的嗓音吐出:“长渊。”
韵律像是话本里说到要紧处,吊着人胃口的节奏,说出来格外缠绵动听。
看着眼前人的烟快抽完了,盛长渊又掏出烟盒,烟盒上是一束蓝色妖姬,美艳欲滴,在这中间插着一把锋利的剑,透着致命的危险。
他白皙的手抽出一条烟,递给顾庭深,带着玩味的笑意说:“不会抽烟没关系,我教你。”
顾庭深掐灭手中的烟,确认没有星火了才扔掉。接过来,刚要用打火机点燃,盛长渊按住他的手,又凑近来,冲他眨了眨眼。
楞在他旖旎的眼神中,回过神就发现烟已经被点着了。有点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再次后退,只听盛长渊老道的说:
“把头一口烟吐掉,嘴巴吸烟,鼻腔吐气。”
这是手机上搜的吧?这么正经的经验,顾庭深不禁吐槽。
事实上他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吸,而且一次性吸一大口,香烟燃烧的速度极快,不过他觉得这样才过瘾。
正要说些什么,转到正面的脸就迎来盛长渊的一口烟雾,薄荷味再次弥漫开来。
他冷不丁抽了一口气,烟雾似有若无的进入口中,就好像尝到了对方嘴里的味道。耳廓不随他意识地自己变红了。
顾庭深明白自己这是被影响了。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头,很快掩饰着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盛哥,我先走了。”
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推开楼梯道的门走远。
啧,说了叫长渊了。第一次被人这么刻意拉开距离,盛长渊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