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开又去给花时送山茶花了,每天每天的送着,好像不知厌倦似的。从小的时候便开始,直到现在十九二十了,仍是如此。他说玫瑰太过艳冶,而山茶花不一样,但说不上来哪不一样。还说那山茶花像他,从最初瞧见他便这么觉得。从此见花便想他,见花便思他。于是那痴儿家中种有满园山茶花,那鬼头则是花期一到便采下一捧,拿报纸包裹好就奔向花时窗前。趁着那人不在偷摸放在窗台上,然后蹲在墙角渴盼被发现。一晃就是许久,却仍是如此。像是不知厌倦般,一遍又一遍的送着。不论春夏秋冬、还是刮风下雨,都是这么蹚过来。而花时也是在是不断的等他罢了。青年的爱意便是如此,都包裹在那一捧山茶花里。那风总是有意无意的吹拂着静止的白纱,借此撩拔情窦初开的青年。青年早已被那爱意裹住,在靠着那爱而拼命奔跑着。却又小心翼翼,生怕被旁人戳破这层窗户纸。偷摸着接吻、拉手,去瞧一场又一场烟花。
山茶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他收到了一捧又一捧,陪他度过了一年又一年。竹马隔着纱窗,窥探着彼此。借着送花的名义,骑着那小破自行车翻过一座又一座花田。最后在二十岁的那年,严开单膝下跪,于山茶花海同花时求婚。他以竹马的名义陪伴花时二十年,接下来的几十年他要以丈夫的名义陪伴花时。无论生老病死,不论富贵贫穷,那枚花藤戒指都没法摘掉,由万物作证,天地做媒。
他们在这无人之地成亲,从此结为伴侣。就这么度过安安逸逸的一生,不再分离。没有人瞧见也无碍,被发现私奔也无碍。爱是首位,其余不过是末位。爱脆弱又勇敢,如玻璃器皿随时迸裂,又如铬,轻易不可毁灭。爱要小心翼翼,又要不顾一切。踏前一步万丈深渊,后退一步后悔莫及。既然左右为难,那不如抛舍一切奋力一博。至少还能触碰到,至少还能拥抱到。不留遗憾的话,为何不如此呢?何况他已然是他的了,那么便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不论世俗,也不论什么艰难险阻。哪怕是最初的热忱变成之后的亲情也无妨,只要能相伴一生、白头偕老,便无怨无悔。文字言语始终是单调乏味,但爱不一样,爱从来不单一,即便是乏味也能生出花来。
所以怎么样都无妨,所以才能尽情吻他,尽情触碰他。是个明媚的日子,连他都忍不住眯起眼。这爱太深情,连风都颤抖,耀阳都暧昧。连他的瞳眸都仿佛蛊惑,看得他入了神。他们在花开时正式相爱,他们在花开时正式成亲,他们在花开时彻底成为彼此的,也是他们在花开时互相着迷。于是严开抱着花时转了一个又一个圈,风扬得花都陶醉。最后滚到了花丛里,不顾一切的拥吻。最后又不知是谁的提议,他又载着他回到了那个空旷的家里,在那个窄小的房间里开始了禁忌之恋。风挑开了白纱,他们胴体交织在一起。他们那么的热烈,又那么的隐忍。在身上留下无数痕迹,却又咬着牙不发出声响。
他们光明正大,却又像是偷情。矛盾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