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想把我送走?
知道应闻昀家有兔子后,赵子眷来访次数忽然多了起来。
应闻昀一向不太喜欢别人留在自己家,哪怕是好友,但赵子眷厚着脸皮死皮赖脸在应闻昀家住下了,还借口说方便给小兔子做检查。
自从被抽了一管血后,时归芜对这个人的态度就不冷不热,即便赵子眷对他多般讨好,他也高冷地转过身去不理他。
哦对,因为伤势——实际是时归芜赖着,但他不承认——的原因,应闻昀暂时没有把兔子赶走,但也没允许他在家里撒泼,圈定了一块他活动的地方,不准他乱跑。
对于兔子能留下,最开心的莫过于应云诺了,下了课就跟在时归芜后面兔兔兔兔的喊,最喜欢抱着兔妖看动画片。
赵子眷见逗弄兔子不成,遗憾地瘫倒在沙发上,盯着背对着他的时归芜圆滚滚的身子。
“咦,应闻昀,我怎么觉得你家兔子在这住几天胖了点呢?”
他抬着手掌朝不远处的兔子比了比。
应闻昀抱着电脑处理文件,冷淡道:“不是我的兔子。”
“行行行,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不想养又不给我养,没有能比你更气人的了。”
赵子眷郁闷道,没在兔子胖了的话题上聊出个结果,就给扯到其他方面去了,像苍蝇一样不停打扰沉迷于工作的好友。
全然没注意到因为他一番话突然紧张起来的小兔妖。
时归芜趴在墨绿色的单人沙发上,耳朵翘得高高的听两人讲话,差点以为自己再次偷吃的事情被发现了。
幸好他们没有多在意兔子胖的事情,只会以为是长大了一些,见他们没有多关注自己的身材,时归芜才松了口气。
偷吃并非时归芜本愿,男人虽然不见得赶他走,但也不可能给他吃人类的食物,餐餐兔粮宠物奶粉的喂。
时归芜不喜欢吃兔粮,反而馋人类的食物,每次一到饭点的时间都很积极地到餐桌候着,期待着有谁会分他两口吃的。
但不管他怎么望,该吃不到还是吃不到,不想吃的却不得不吃。
两次之后时归芜受不住了,光看不能吃的感觉太痛苦了。
于是他再次干起了偷吃的老本行,在王姨把菜端上餐桌,回厨房忙活而餐厅里还没人进来时,不动声色地跳到桌上,掀开倒扣着保温的盖子,每样菜都偷吃一点点,一圈下来肚子吃了个囫囵饱,盖子原封不动地继续扣上。
然后他若无其事地下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客厅和应云诺看电视,晚饭时间三人都在吃饭,他吃兔粮,也没闹腾,蹭吃蹭喝完就不见踪影了。
他做的隐秘,菜都只挑一点点吃,如此几次下来完全没人发现,这让他更加放肆。
结果就是短短几天时归芜把自己吃胖了。
幸好他体型本来就小,变化不算明显,除非有人很关注他才会发现,比如赵子眷。
吃过晚饭后,赵子眷果然没走,拆了时归芜爪子上的绷带。
“这恢复的挺不错的嘛,过两天就不用上药包着了。”他捏着兔爪看了看,对应闻昀说。
时归芜把脑袋往自己的伤口处怼,果真看到上面的两个小口已经缩小愈合,只留下两道浅浅粉粉的几乎看不见的疤。
他有些纳闷,人形的时候那些人类也给他上药包扎过,明明没有一点效果,为什么现在他的伤口又好了?
因为这次的药和上次的药不一样?
还是对人形没效果对原形就有效果?
总不能是因为是倒霉的人类给他上的药包扎的伤口才好的吧?
男人不把倒霉气过渡到他身上就不错了。
时归芜不着边际地想,甩甩脑袋把荒谬的想法甩去,屈尊降贵地仰头蹭了蹭赵子眷的手,以行动表示自己的感谢。
然后被赵子眷抓住机会狠狠rua了一把,毛都快被rua炸了,赶紧躲到一边。
“好了就行。”
应闻昀说,让王姨带侄女去洗澡,自己也准备回房间冲个澡放松一下。
“哎,这里也有我的一间房吧?”
赵子眷正要抓兔子,见人要走连忙喊住。
他嘴上说人不同意也要住下来,但实际上还是想要征求主人的同意,若是好友说一句不行,他也不会硬要留下。
但见应闻昀脚步不停,漫不经心抛下一句随便。
赵子眷眼睛更亮了,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应闻昀嘴硬心软,嘴上说着不准我住,现在还不是房间任我挑,那我就不客气地住下啦。”
“小兔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睡?我的胸膛可以借你枕哦。”赵子眷热情地发出邀请,然后被时归芜呲牙凶了一下,唰一下上楼溜没影了。
小兔妖上了楼却没有立刻睡觉,而是跑到阳台,做出修炼的姿势。
他爪子上的伤口虽然好了,但身体里的蛇毒没有解,不知是何原因没有被人类检查出来。
但一直让其留在体内终究不是好事,所以他今晚想再次尝试能不能吸收灵气,尽快让自己重新化形。
遗憾的是,依旧不行。
时归芜愈发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就好像不是他曾经熟悉的那个世界一样,他下山前的兔儿山周边的灵气浓郁到凝为白色雾气,久久不散,即便人间的灵气不能和兔儿山的比,但至少够让妖修炼。
但在这里,他连吸收足够的灵气化作人形都做不到。
着实古怪。
时归芜思来想去,认为自己既然下了山有一段时日,也要开始熟悉人间,找出是什么原因。
他在这一晚计划得好好的,还把男人的别墅暂时当作自己的落脚地,白天出去找其他妖了解一下,晚上回来吃饭睡觉,等熟悉了他又能化回人形之后,他就要依照族规开始独立了。
嗯,也不知道人间的独立是需要做什么,明天也一起打探一下吧。
时归芜在心里想着,完全没有想到第二天的意外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因为心里藏着事,想着明天的行动,时归芜难得没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而是早早从温柔乡里爬了出来,虽然这时候也有八点了。
下了楼才发现男人竟然也没去上班,穿着一身纯灰的家居服坐在落地窗前,一手端着咖啡,一边闲散地翻着手中的书。
把时归芜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咕叽?”你竟然没去上班?
实在是这个人类太过敬业,每天必定准时出门坐车上班,晚上只会回来晚,绝对不会比小女孩早回家。
时归芜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工作日的时候基本只有晚上才见着男人,所以才会这么惊讶。
应闻昀随手翻着手里的理财书籍,听闻兔子的叫声施舍般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冷淡地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书。
白日之下,他身上的黑影似乎淡了不少,但时归芜知道它们只是在白天比较收敛,到晚上就是它们肆虐的时候,犹如寄生在男人身上的黑影会把男人的运气带走,甚至还会逐渐把男人的阳寿抽离散尽。
时归芜绕着男人看了看,心里啧啧摇头,他暂时也是爱莫能助了。
那就先让男人倒霉一段时间吧,也算是报男人先前不同意自己住下以及故意用食物引诱他又不给吃的仇了。
只是男人没有出门,他也不好偷偷溜出去,想着先安分一点好了。
中午吃过饭后,别墅里来了一个黄卷发的男人,很客气地和应闻昀握了握手。
彼时时归芜正趴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只兔子看电视总会有点奇怪,不过也没人来阻拦他。他表面上似乎很专注好奇地盯着电视,实际上竖起耳朵努力听两人在说些什么。
来人言笑晏晏地和别墅的主人说这话,看起来很面熟的样子,时归芜努力想了想,但没有半分记忆,直到他听到应闻昀称呼他为时二少爷,忽然心中有所触动。
姓时,真巧。
和他同姓。
无缘无故地,时归芜对所谓的时二少爷产生了探索的心思,一时电视也不看了,攀爬在沙发背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窥他。
时帘川虽然笑着,脸上的表情却不算好,像是劳累了多天一样,应闻昀却没有多问别人私事的习惯,寒暄了一阵后一指沙发,说:“兔子在那里。”
时帘川跟着扭头,看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小巧兔头,笑着说:“果然和照片里一样可爱,我母亲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他憔悴的母亲,又想到不知跑去何处,硬是找不着的小弟,他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时帘川是时家的老二,会和应闻昀产生交集是因为前些日子在找失踪的小弟时应闻昀主动联系了他们,说时归芜在他家里,结果等他们人到的时候,却被告知小弟自己跑了。
这是小弟的问题,他们当然不会怪罪应闻昀,还和男人添加了联系方式,说找到人后哪天约个时间感谢他的联系。
但因为一直没找到人,时家人也没心情邀请应闻昀,后者自然不会主动联系,双方之间暂时没了来往。
直到应闻昀在朋友圈少有的发了一条动态,大意是说自己家来了只兔子,问有没有愿意养。
应闻昀自己不想养这种麻烦的小东西,长毛的动物每天多少会掉点毛,他不喜欢也不习惯,没打算让兔子一直待在自己家里,直接赶走又怕兔子自己回来赖着不走,就想看朋友圈有没有人想接手。
然后时帘川最先联系了他,才有了今天的见面。
时归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领养,一个劲地盯着时帘川的面孔瞧。
越发觉得他好像对这个人类很熟悉,心里也有种亲近感,但记忆里由像蒙了层布,找不到和这个人类相关的记忆。
接着猝不及防和时帘川对上眼,时归芜听到他说:“谢谢应总,那兔子我就先带走了,改天请您吃饭。”
时归芜有点懵。
这个人类说带走什么?
带走兔子?
这里的兔子不就是他吗?
这个人类想要带走他?他同意了吗?
那倒霉的人类是怎么回事,不是都允许自己住下来了吗,怎么今天突然让一个人把自己带走?
时归芜心中不悦,兔子习惯待在自己熟悉的窝里,这会让他们有安全感,所以时归芜才熟悉这里的环境,并不想那么快搬家。
眼瞧着时帘川离他越来越近,时归芜窜起,绕过他跑到应闻昀脚边蹲下,忍着别扭故意轻轻蹭了下男人的裤脚,软软地咕叽叫了一声,表达自己并不想离开的意愿。
虽然那个人类让他有种熟悉感,但谁知道他是好人坏人,会不会对自己好呢。
他赖上的男人虽然冷淡恶劣,且气场对于原形的他也莫名有些强大有压迫力,但在这里时归芜最熟悉的就是他,对他而言男人反而是最有安全感的一个。
“这,它好像不太想跟我走。”时帘川伸到半空的手折回来,有些尴尬地摸摸头。
他是看到自己的母亲因为找不到小弟的事情总是郁郁寡欢,就想找只宠物陪陪她,希望能让自己的母亲开朗点,又一眼相中了应闻昀拍的兔子,才会过来想把兔子带走。
结果兔子竟然还挺粘应闻昀,不是据说应总身上气场太过强大,连动物都怕,没一个肯靠近吗?这兔子反倒黏糊糊的,他应该没有夺人所好吧?
应闻昀面无表情低头看向兔子,浅琥珀色的眼睛很有压迫感,踢了踢时归芜,“去找你的新主人,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