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张绎文与姚梁的这段孽缘,那就得从他俩高一时候说起。
那时的张绎文整一个非主流模样,染了一头金发,招摇得很,那校服上的扣子要扣不扣,裤子还卷一边不卷一边,得亏生得好看,就这么一套下来,居然还有几分痞帅,迷得学校里那些小姑娘天天围着他转。
要按张绎文的话来说,这模样便是青春的酷劲,要按姚梁的话来说,这纯粹是中二病发作。
不同于张绎文那副引人注目的样子,那时的姚梁整个人就是阴阴沉沉的,毫不起眼,额前的刘海长得把眼睛给盖了一半,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清路,一件衬衫扣到顶,长年穿着件外套,班里也没多少人留意他。
每每张绎文想起那时的姚梁,总会感叹姚梁是男大十八变了,姚梁听了便要回他个白眼。
按理来说,姚梁跟张绎文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而事实上,姚梁跟张绎文的唯一交集也不过是前后桌。
姚梁那时对张绎文这个前桌没太多的好印象,毕竟那时的张绎文可谓谣言满天飞,说他今天一个学姐,明天一个学妹;说他老爸是那里来的高官;说他打人狠,不见红不收手,乱七八糟的一大堆,集起来都能出本书。
姚梁倒没那闲心管那些谣言是真是假,他对张绎文的不好的印象全是来自于张绎文那头金发。
张绎文不爱打理自己那把头发,整天由着它乱蓬蓬的,可他人本来就生的高,加上那把金发的加持,往姚梁前面一坐,便弄得姚梁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前桌那头金灿灿的头发。
就像金毛的毛一样。
姚梁是每天都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拿一铲子给铲了他那头狗毛。
当然,他是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前桌的那头金发还是礙眼地挡住了姚梁的视线,可他没想到,头发没先铲成,反倒先迎来了张绎文来烦他的日子。
说是那天也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天跟平常一样,姚梁一如既往地挤进人山人海的食堂里,买了个豆沙包,本来他就该上天台吃他的午餐去了,脚都已经踏出了食堂,他又突然鬼使神差地回了食堂买了瓶冰水才走。
那时才刚刚过了冬天,天还是有些凉的,姚梁也不知道自己发的什么疯要买瓶冰水,他就这么一手拿着冰水,一手拿着豆沙包往天台上走。
姚梁那天不知道怎么地心跳得急,每走一步便恨不得再加快两步,平常得走个两、三分钟才能到的天台,姚梁用了不到一分钟便到了。
“咣当”一声响声打天台门那传来。
姚梁走的急,气也有些喘,才刚坐下,便听见有人来了。
“你小子神气啊,老子管自己的女人你也敢来插一把嘴!”
来人的嗓门声大,听着声音便能描绘出一个混混的模样。
姚梁坐的位置在另一边,与约架那人隔了一堵薄牆,他倒是不慌,更多的反而是纳闷,纳闷这些人怎么就挑上这时候来约架。
“你打人我怎么就不能插嘴了?难不成要看着你把人打没气了才出声?。”
只听那人嗤笑一声,语气里净是不屑与挑衅。
姚梁听到打人这俩字,脸色便开始沉了下去,他看了眼手里吃了半个的豆沙包,突然间便觉得这包的味道腻得很,让他噁心。
“张绎文,你他妈有病吧!不关你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张绎文?
姚梁探了探头去看,从他的角度来看只能看到约架那人健壮的背影,以及站在那人前面的张绎文。
张绎文就是静静地站在那,就这么站出了几分不羁的感觉,那头本就招摇的金发在阳光底下看是更招摇了,一头金发肆意地随风飘摇,那身要扣不扣的白衬衫也在风中摇摆着,嚣张地宣示着存在感。
那头金发的主人此刻正微仰着头,手插着裤袋,那眼神看着那人像是在看什么肮髒的东西一般。
“我管什么不也不干你的事。”
这话的语气跟这头金发是真的随主人——欠揍。
显然,那人也是这么个想法,张绎文话音刚落,那人便一拳打了过去,正中红心。
一拳就这么往张绎文脸上招呼过去,张绎文也没个防备,被弄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有本事就跟老子打一架,在那里叨叨半天算什么爷们!你不是打架狠吗,今天就看看谁才是见红的那个!”
说完这话后,那人还颇具架势地呸了一声,活像那些电影里的小混混似的。
姚梁一看见那混混把拳头挥了出去,便一下站了起来,眼睛瞪着那两人,呼吸比刚刚还紊乱,仿佛要透不过气来一般,一直在那喘着气。
这边张绎文好半天才摇摇晃晃地直起了身子,姚梁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那一张脸被打红了半边,还有肿起来的迹象,看着都觉得痛,可张绎文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像个没事人一样,那手还是插着裤兜,依旧还是那么个神气模样。
姚梁心里有些急,但也知道不能去湊这趟热闹,于是只能佇在原地,由着那股急劲在心里乱躥。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空气中的紧张感一触即发,倒还真看出了那么几分以前香港电影里的大佬对峙的画面感,好像下一秒便要打个你死我活。
在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后,张绎文缓缓开口:
“谁说我会打架。”
“……”
偌大的天台里又回归了沉默,张绎文这话一出来,是把姚梁跟那混混都弄得有些傻了。
“张绎文,谁不知道你打人狠,还是得见红才肯收手的那种,你现在跟我胡扯什么呢!“
那混混先反应了过来,一脸恶狠狠地盯着张绎文。
”那是传言,假的。“
张绎文看了那混混一眼,见对方还是不相信,非要跟他打一场不可一般,他撓了撓头,蹙着眉头,不耐烦地说:
”那是我那几个朋友闹着玩,给我传出去的,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打架,用点脑子。“
这下场面就有些尴尬了,人不会打架,还硬让人跟自己打,这性质可就跟约架不一样了,而且对方还是张绎文,是有背景的人,就是这混混再怎么狂,他也不敢再做什么。
”別让老子再看见你,不然下一次就不是打你脸上那么简单!“
混混啐了一声,瞪了张绎文一会,这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