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祥之人
“皇后果然如传闻中所言,病怏怏的。”
刚出凤栖宫,妃嫔就三三两两相伴回自己的寝殿。
“可不是么,皇贵妃都欺负到她头上还唯唯诺诺的,真是懦弱,教人看不上。”
那妃子甩了甩手中的帕子,仿佛说起此人很是晦气。
“还真是南方小国过来的公主,罢了,可别说了,当心隔墙有耳。”
凤栖宫内虞泠面无表情地歪在美人榻上,眼底一片寒意,哪里有半点怯懦乖顺的样子。
“娘娘,吃些东西吧,待会还要去太后娘娘宫中请安。”小禾端着一碟糕点进来。
虞泠眉头一挑,撑着身子坐起来:“太后娘娘可是身体早好了?”
小禾点点头:“先前您身体不好,所以不用去,如今好了,当然要请安的。”
“本宫记得太后不曾送什么过来凤栖宫。”虞泠摩挲着腰上的玉佩问。
小禾面色尴尬:“回娘娘,不曾。”
虞泠眼睛微眯,这是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此去慈安宫又是个麻烦,虞泠揉了揉眉心:“走吧。”
主仆二人前往慈安宫请安,才踏进太后寝宫,太后身边的嬷嬷就出来把人拦在殿门外:“皇后娘娘您就在殿外坐着吧。”
殿内燃着上好的沉香,丝丝缕缕的香气自殿内飘出来,沁人心脾。
头发花白的皇太后端坐在内殿,因隔得远,虞泠看不清她的神情。
虞泠也不多言,对太后行了礼便在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
“并非哀家怠慢你,只是听闻你入宫那日天生异象,很是不详,哀家寻思命钦天监的道士来为你做场法事,你可有意见?”
太后没有起伏的声音自殿内传来,字里行间尽是对虞泠的嫌弃。
虞泠扫了小禾一眼,见小禾也是面色茫然便明白了。
少女顶着沉重的凤冠站起身,站在屋檐下对太后福了福身:“臣妾有意见。”
话音刚落,一只上号的白玉茶盏便砸碎在她脚边。
“果然是小国来的女子,上不得台面,你以为你能抗哀家的懿旨不成?”
虞泠并未被吓破胆,面色恭敬朝太后跪下:“臣妾的意思是天有异象乃天降祥瑞的吉兆,是神明为赞颂陛下功绩所显的福相,若请人设法场做法事,岂不冲了这天降祥瑞?”
天降祥瑞事关国运,虞泠巧舌如簧,每个字都精准押在太后的死穴上。
此事牵涉到国运乃至皇帝为国家社稷所做的贡献,太后无从指摘。
太后面色虽有缓和,仍是冷声道:“哼,你倒会为自己开脱,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择干净。”
“并非开脱,如太后所言,臣妾乃虞国公主,翎国洞天福地,天象如何是我能左右?”
言下之意,是好是歹都是你们翎国的事,与她何干?
司鹤站在殿门前听着虞泠的言辞,眼前蒙上一层阴翳:“她倒聪明。”
与才来翎国的时候不大一样。
初次见面时,她娇弱的身躯被裹在厚重的礼服中,瑟瑟缩缩,抬眼看人都不敢。
“不成,皇后未到翎国之前一切如常,怎的皇后一来就平生异象,这场法事,非做不可。”太后态度坚持,她的面容隐在阴影中,虞泠不知其面色。
这场法事做了就等于昭告天下异象因虞泠而起,这锅,虞泠不想背。
不待她想出法子,身后就响起熟悉的男音。
“就依母后所言。”司鹤走过虞泠身边,下意识扫了一眼她的侧脸。
“陛下明知太后娘娘是受人怂恿,为何还支持这场法事进行?”
帝后并肩同行出了慈安宫,走到御花园将分路而走时虞泠仍忍不住问。
皇帝停下脚,转头冷漠地看向她:“朕需要堵朝堂文武百官的嘴,这个委屈,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男人的语气冷酷凉薄,他的目光轻蔑又淡漠,一如虞泠初穿越来时那般。
在司鹤眼中,她依旧是他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蝼蚁。
不等虞泠回话,司鹤便移步离开,李怀忠也赶忙跟了上去。
御花园荷花池内碧叶连天,荷叶随微风拂动,抚人心神。
虞泠无心欣赏。
她记得在原书中尽管原主万般委屈,这场法事依旧按部就班举行。
而原主也因为这场法事,被推着走上悲惨下场的不归路。
也许……她可以改变原书的剧情走向?
“娘娘别等了,陛下今夜翻的是皇贵妃娘娘的牌子,娘娘沐浴更衣歇下吧?”
小禾捧着一盏茶在美人榻前蹲下递给虞泠。
她还以为自家主子是为陛下未翻凤栖宫的牌子而暗自神伤。
“等会吧,本宫让你去外头查探消息查的怎么样?”虞泠眉头紧皱,太后久居后宫,不问后宫诸事,怎么会知道什么异象?
除了是阮笙澜在太后面前搬弄是非,她想不到其他解释。
阮笙澜不仅是在他人面前,就连在太后面前泼起她的脏水来更不会客气。
“回娘娘,奴婢去御花园走了一圈,虽有听到人说天生异象是因娘娘而起,但更多人说是神仙因陛下近年攻于社稷,为翎国百姓谋得盛世江山所降下的祥瑞之兆。”
小禾说得一本正经,面色肃然,俨然把这番话奉为圭臬。
对于她而言,她的主子嫁到翎国来,翎国强盛自是虞泠的福气,她与有荣焉。
虞泠心里却是冷笑连连,那个皇帝还挺自恋,夸起自己来极尽溢美之词。
不过如此也好。
她原以为皇帝只是单想把她推出去背锅,不想他当真在暗地里做了安排,至少从眼前情形看来,皇帝确实是为了堵天下悠悠众口。
一国皇后,被人质疑贬低,对司鹤而言并无好处。
想到此节,虞泠心下稍安,看来不用她动手,用不了多久风言风语就会平息。
虞泠猜的不错,司鹤手下的人办事利索,不到两日功夫,流言所指的方向便转了方向。
“那个贱人凭什么!不过是小小虞国送来的和亲公主,凭什么得陛下另眼相待!”
桌上的物件被尽数扫落,茶盏、糕点碟子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阮笙澜发髻松散如疯妇一般,美艳的面容瞠目欲裂教人害怕。
大理石地面上跪了一地的宫人,为首的贴身宫女担心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那个软骨头不是身子虚弱么?娘娘何不带些东西去照顾照顾这位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