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秒时间,卿忱以脑海飞速运转,回想起从前那个腼腆害羞的花艽,再看看现在这个只觉得一阵胆寒。
别再纠缠了!
就这样吧,别再把这柔软的一面展现给他看了。
“分手是你说的,消失不见的也是你现在回来一句道歉,就想把以前的一切都当做没发生过。”卿忱以神色一凛,毫不掩饰面上的嫌恶,“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天真。”
花艽脸色惨白,连那最后一丝因为看见许久未见爱人的羞涩脸红,都随着这些冷然的话语消失殆尽。
他睁着那双看起来无害而又惹人怜惜的眸子,有些恐惧地盯着卿忱以,好像一下子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一般。
虽然害怕,他却依旧壮着胆一字一句说:“我想补偿你......”
“我不想!”卿忱以忽然感觉怒火中烧,心底仿佛有一片地方着了火,被花艽扇来的风引燃,一下子燎原蔓延开,使得他整个人都快要维持不了面上这份冷静。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注视着面前皱着秀气眉头眼神温柔如水的花艽,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说:“你能别再纠缠我了吗?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
他仿佛已经变成一个纠结的个体,每一种情感都在撕扯着他的内心。
从花艽当年忽然离开的那天起,一直到真正再次见到他的前一秒,他都在想,如果再次遇见他,一定要把当年的事情问清楚,再用同样的手段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他才不会退却,才不会心软,他会用最难听的话语,最肮脏的手段将那个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可真正见到了,触碰到了这个人,他却害怕的要命。
他开始发现,即使一个人的内心再过强大,但在遭遇到心中深埋已久的心伤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感到恐惧。
他不想重蹈覆辙了。
“可是我还喜欢你。”花艽不知在什么时候留下了两行清泪,顺着白皙光滑的脸颊可怜兮兮地往下落。
单薄的肩膀轻轻颤抖战栗着,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得僵硬地咬住下唇,满脸都是委屈。
这句喜欢一下子扎中了卿忱以的心脏,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花艽第一次说出“喜欢你”,还是在他的百般索要之后,红着脸声若蚊呐轻轻说出的。
过往的太多事情牵绊住了他们,他清楚看见花艽也有一瞬间的愣怔......
卿忱以无可奈何,只得开门见山:“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花艽皱了皱好看精致的眉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卿忱以处于苦闷与难过之间,并未感觉到空中逐渐升腾的温度和蔓延起的淡淡清香。
他轻舒一口气,将花艽攀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抚开,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也要学着成熟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这段在心中深思许久的话一一说出口,像是在撕扯他的心。
“卿忱以!”
他还未说完,花艽神色一变,忽然打断他的话。
卿忱以不解地蹙起眉头,还未开口问他缘由,便又听他急促地说:“送我回房间!”
花艽神情大乱,娇艳的面容变得有些冷厉。
见他还没反应,连忙牵过他的手打开门往外面走去。
手掌被一只温软的手牵起,熟悉的温软触感使得卿忱以又是一阵愣怔。
回过神的时候他正欲抽出手,却感觉到花艽握紧的力道又重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一拉一扯走进了正好上楼的电梯,里面有着三个拉着行李箱的男人。
卿忱以试图抽回手,却因为有外人不好意思过于大的动作,这就给了花艽得逞的机会。
“放开。”他凑近花艽小声呵斥。
谁知身侧的人忽然抬起头,他本就矮卿忱以大半个头,这样的角度看过来,使得他本就忧郁的眉眼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他几乎是带着哀求有气无力地说:“求你,别松手......”
卿忱以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移开目光,没再动作。
扭头的一瞬间却忽然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清香,一缕一缕飘散着像是在引诱着他。
他微不可查地仔细留意了一番,发现身侧的人那单薄的脊背和牵着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着,绯红顺着纤长的脖颈往上攀,一直蔓延到瘦削的侧脸。
卿忱以正想开口问,电梯却“叮”的一声打开了,花艽顺手牵着他走了出去。
顺着弯弯绕绕的甬道走了几步,花艽像是有些站不住般,一步比一步要缓慢。
“你没事吧。”卿忱以抿抿嘴唇,终是将心里的关心别扭地问出了口。
花艽没回头,声音有些飘渺地从前面传来,“没事......”
他顿了顿,忽然站在原地不动了。
卿忱以正想绕到他的前方查看情况,却感觉手上的桎梏忽然松开了。
“你走吧。”花艽低着头,将额头微微抵在酒店走廊贴着华丽壁纸的墙壁上,背对着他,“我到了。”
终于得到首肯,卿忱以舒了一口气,轻轻应答一声便转头往电梯方向走去。
回头间,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与他擦肩而过,依稀间还朝他眨眨眼,细长的眼睛里尽是精明与对某些事情的期待。
卿忱以有些不太舒服地皱皱眉,疑虑重重站在电梯前等着下一趟,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男人明明是与他们同一时间出电梯,但方向却不同,忽然出现......
心中的两个小人似乎打起了架,白色的那一只举着一只拐杖,气势汹汹的说快回去看看吧,而另一只黑色的三叉戟小人却一脸嫌恶地说不要多管闲事。
越是思考疑点就越是多,当电梯好不容易再次打开时,他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顺着方才花艽行走的方向奔去。
一定不对!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逐渐靠近,附近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并且越来越清晰。
“给脸不要脸,反正omega发情不就是勾引alpha吗,让我上总比一群人轮着上好吧!”
“刚刚那个alpha是你男朋友?是炮友吧!”
那到粗粝的男声带着猥琐语气说到这,拐角忽然传来一阵打斗声。
“我去你妈的!”
卿忱以一怔,听出这是花艽的声音,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酒店走廊的灯开的很足,亮色的壁纸和挂灯将整条路映成一片金黄。
到达某个拐角,他还未上前,便听一道急促奔跑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下一秒,一道温软颤抖的躯体扑入他的怀中。
卿忱以自然而然伸出双臂将怀中还散发着柠檬清香的人揽于身后,自己直直面对着追上来的男人。
“哟!”那人看见他,也没透露出半分的不好意思与恐惧,而是眯着那油腻的眼睛说:“回来了,一起啊?”
卿忱以眉间一凛,散开自己的压制信息素,强硬的吐出一个字:“滚!”
那人虽是alpha,但等级不足他强势,遇见这种程度的压制,一时间竟是连身子都要站不直了。
“我走!我走!”那男人顾不得再多,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待身侧安静下来,卿忱以才感觉到身后那浓郁甜美的柠檬信息素,它来自花艽。
“你不是......bata吗?”他听见自己因信息素诱惑而低哑的声音。
花艽低垂着双眼,颤抖着身体,似乎想把信息素收住,却做不到。
感受着身侧越发浓郁的信息素,卿忱以难耐地克制着脑海中那些不堪的欲念,馋起摇摇欲坠的花艽,将他带回房间。
一进门花艽便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微微倚着,宽大衣领透出的嫩粉色泽让人心猿意马,源源不断的信息素使人神智不清。
“难受为什么不跟我说?”卿忱以皱着眉,俯视着表情痛苦,侧颈还带着刚才那个男人留下青紫掐痕的花艽,只觉得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他就不该那么轻易放他走!
谁知花艽抬起水雾朦胧的眸,小心翼翼地说:“你以前说,不喜欢omega。”
“......”
面前这双眼睛,真是太无害了。
三番五次受骗,他也改长些记性了。
卿忱以移开视线,冷然道:“我确实不喜欢omega。”
沙发上呆呆坐着的花艽像是忽然如遭雷击,发情期本就脆弱的情绪一瞬间如洪水泄闸般涌了出来。
眉眼精致漂亮的男人愣怔地坐在沙发上,消瘦的锁骨分外明显,此时修长的脖颈微伸,带着潋滟水光的眸子直直看向沙发前那个几乎不敢直视自己的男人。
下一刻,他带着满身信息素扑进努力克制本能的年轻alpha怀中,温软颤抖的嘴唇轻轻覆上,仿佛善魅惑之术勾心的蛇妖,一点一点掠夺,使人致幻。
本能一瞬间代替了理智。
朝思暮想的爱人就在面前,带着满腔热情和绝对的爱意,强势而又不容抗拒地重新进入他的世界。
愤怒和怨恨似乎在这一刻消融了,卿忱以感受到的,只有留恋与爱意。
alpha的犬齿刺穿omega后颈的腺体,专属于alpha强有力的信息素顺势注入,两种味道缓缓在空中交织升腾,形成一道极其暧昧旖旎的风光。
一对人相依相偎着,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交融了。
不过多时,卿忱以先恢复了清醒。
看着怀中唇角还带着浅笑,睡颜温柔的花艽,心疼、愤恨、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却都化为虚无。
他将花艽放置在床上,站在床边注目许久,终是不甘心地爬上床,将那单薄瘦小的人搂进怀里,重重在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吻了一口。
他真的想念,每个无论繁忙或是孤寂的日日夜夜,都很想见面前这个人。
但见到他,却又不敢多看他,嘴上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很想知道他过得怎样,为什么要远去,为什么回来......
多讽刺,即使是在转变这样大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对这个人产生无法抑制的爱意。
叹息声在密闭的空间缓缓响起,他知道,依旧怀念,并且爱着,从前的那个花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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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卿忱以搂着朝思暮想的爱人,疲惫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