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闲几乎是一夜没睡。
昨夜情动期提前,他被顾亦年在床上摁着后颈打了一针强效抑制剂。
因为向晴不愿意顾亦年标记别人。
舒闲甚至来不及狼狈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跟自己的信息素一个味道,万念俱灰,沉静地简直快要停止呼吸。
顾亦年昨夜还是睡的客房,今早来和他道歉了,然后就离开了。
正在床上躺着,手机就响了,是白予打来的。
舒闲接通,说道:“喂?我刚要打给你。”
“盐盐,顾亦年和你提离婚了?”
“你怎么知道的?”
“看你账户转进了五百万。”
“监视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监视你几年了。”
“……是,他昨天下午说的。”
“嚯,还不算太渣啊?我还准备收集他出轨的证据,等到时候讹他一笔,给他和那个小明星曝光了呢。”
之后,舒闲就把昨天下午和晚上的事都告诉了白予。
舒闲知道白予喜欢自己,但他们都是Omega,为了保证人口增长率,两个Omega的结合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但这不妨碍两个人走得很近,是昨天指着对方的鼻子骂,今天还能心平气和对话的那种。
“你在逗我,就为了能见到顾亦年,挂着个名存实亡的婚姻?”
白予那边的语气明显是不可置信的。
相比之下,舒闲就沉静又从容:“没逗你,先这样吧。”
“哪样?自己这么主动结果被人打了一针抑制剂,你贱不贱啊?”
“……你能不说得这么直白吗?”
“我已经很收敛了。”
对于昨天晚上被打抑制剂的事,舒闲回想起来已经很难堪了,再给白予这么一说就更加耻辱了。
这种尴尬的和耻辱的程度,简直可以和Alpha一分钟完事相提并论。
白予原本是在写程序的,但是挂了舒闲的电话,就不由自主打开了搜索引擎,在上面输入了“向晴”两个字。
抬头看了眼表,现在是早上九点。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Omega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悠长的笑容,露出了与外表不符的恶劣表情。
舒闲,你不是说你和顾亦年的关系太淡了吗?我帮你。
我得不到你,你得不到顾亦年。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哪怕一点。
如果你找不到爱你的人,那就让我一个人来爱你。
白予的手开始飞速在屏幕上敲击。
另一边,因为是情动期第二天,舒闲倦怠得床都懒得下。
正当他躺着无聊时,接到了徐教授打来的电话。
“教授?”
“小舒同学啊,你都大四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准备考研还是去实习工作啊?”
“我……”
舒闲犹豫了。
跟着顾亦年的这两年,他原本是打消了考研的念头了,因为他想和顾亦年有个孩子。
——你现在还在上学呢,等以后工作了再考虑吧。
他问顾亦年打不打算要孩子的时候,顾亦年是这么回复他的。
就这么简单,他就轻易地放弃了考研的理想。
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可能很难和顾亦年有孩子了,但是现在再准备考研还来得及吗?只有半年了。
那边徐教授见舒闲沉默,叹了口气。
“哎——舒同学啊,我每次带你做实验,都能从你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样子,药学这方面,你确实是很有天赋的。”
“谢谢老师,我……抱歉。”
“没关系,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这边在申请一个国家级的项目,如果你想考本校的研究生,我可以带你做。”
A大本就是全国顶级的理工类大学,徐教授又是A大最宝贝的教授,能让徐教授亲自打电话来,舒闲是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牌面的。
而且还承诺带做国家级科研项目?
这是什么高级待遇?
“老师,我一定好好考虑后给您答复。”
“行,孩子啊,人要多为自己考虑点啊!没事我挂了啊!”
挂了电话之后,舒闲习惯性地想把这件事告诉白予,但是他的消息前却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白予竟然把他微信删了!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这铁定要出事啊!
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舒闲马上给白予打电话,“滴”了两声之后,传来了“您拨打电话正忙……”
“挂我电话?”
舒闲来不及多想,下床就开始穿衣服。
情动期能让舒闲这么火速下床的,可能连顾亦年都做不到,但是白予可以。
因为舒闲对白予的失联实在是怕了。
白予只挂过他两次电话,一次是高中他被一个Alpha跟踪,白予知道后,背着他带人给那Alpha打进了ICU。
另一次,是因为他和家里吵架,白予直接把他爸公司的系统给黑了,害的公司股票都开始往下降。
而这次,白予是在听了顾亦年的事后把他直接拉黑了,难保不是瞒着他去找顾亦年拼命的。
三分钟后,舒闲抓起钥匙冲出了门。
然而找了几个小时后,舒闲就站在街上开始凌乱了。
他刚刚给俞景澄他们打电话,去了白予平常可能在的地方,但都没找到人。
这很明显就是在躲自己啊!
看了看手机,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一上午没找见白予,而且还没吃午饭。
情动期本就浑身难受,找不到白予,舒闲更是心情烦躁,加上此时还饿着肚子,舒闲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找到白予以后一定要摁着他揍一顿!往死里打!
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舒闲以为是白予,但在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后愣住了。
是顾先生打来的。
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舒闲觉得,白予这次可能不是想搞顾亦年,是想搞他。
终于,舒闲摁下接通。
“喂?顾先生……”
“你在哪呢?”
电话中顾亦年的声音冷得可怕,其中的怒意毫不掩饰,让舒闲直接愣在了原地。顾亦年从来没有这么和他说过话。
“我,我在外面,出事了吗?”
顾亦年听着少年不知所措的语气,也不愿意相信是舒闲做的,明明是那么乖的人。
“现在给我回来。”
一句话搁下,电话就挂断了。
舒闲知道,白予已经动手了,说什么都晚了,但是白予究竟做了什么让顾亦年直接找他?黑了他公司的系统?
可是系统被黑不应该找人修复吗,为什么来找他……
突然,舒闲想到一个名字。
向晴。
出租车上,舒闲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微博上的几条热榜:向晴整容!向晴走关系!向晴性别歧视!
点进去,好像是有向晴的高中同学爆料,营销号大量转发。可是这些录音、照片只要是业内人士一看便知道是捏造的,恶意剪辑的。
所以现在向晴的团队也没有回复,应该是在酝酿热度。
……这是白予干的?可是白予做事从来都是做绝,不会做得这么不干净。
终于,堵了一路,舒闲到家了。
“先生?”
舒闲畏畏缩缩走近来时,见顾亦年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听见他回来了,只冷淡地瞥了他一眼。
三年,舒闲从没见过顾亦年这种表情。
昨日顾亦年看到向晴的消息时,露出的那种温柔笑容,是舒闲不曾见过的。但他自觉还算给顾亦年省事,也没被厌烦过。
可今日……
“你自己看。”
顾亦年蹙着眉,显然不愿意与舒闲多讲一句话。
接过顾亦年手中的平板,舒闲连坐在沙发上都不敢,就瑟瑟地站在那里看上面的消息。
果然,是他在出租车上就看到的那些,各种向晴经不起推敲的黑料。
本来,在路上时舒闲是不懂的,白予动手向来干净利落,为什么会爆这种一看就是有人故意而为的黑料。
现在看着顾亦年的表情,舒闲似乎明白了。
白予就是想打他的脸,就是想告诉他:你在顾亦年心中,连向晴的脚趾头都够不上。
“先生,你觉得这些是我做的?”
“除了你,我想不到别人。”
顾亦年的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厌烦,连看都不愿意看舒闲一眼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
“今天上午,你账户里转走了将近一百万,其中一些钱的去处已经查明了,还需要我讲给你听吗?”
舒闲震惊地抬起头盯着对面那人,只有怀疑他,才会去查他的账户印证,顾亦年竟然如此不信任他?而且,为什么自己账户真的转出了一百万啊!
别说顾亦年了,现在这个情况,连他本人都觉得,这钱是用来买通稿抹黑向晴的。
但是那一百万显然是白予转走的啊!白予这戏做得未免太全了吧?一点余地也不给他留?
舒闲已经在心中决定,以后要把“你妈死了”这四个字镌刻在白予的碑上。
“先生,我……”舒闲看着顾亦年的眼神,有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那双曾经让他一瞬间堕落进去的眼睛,此刻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显然,顾亦年已经认定,这就是他做的了,是他买黑料抹黑了顾亦年的心头好。
“他是你动不得的,舒闲。”
“先生……”
“舒闲,为什么?我记得你明明很乖的。”
像是想开了什么,舒闲长出一口气,既然已经百口莫辩了,那不如就承认了吧。
“因为我爱你,顾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