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斌把叉烧饭装盘,连筷子当一声放跖跋冰面前,从自己碗里拣几根青菜给他堆到浇汁米饭上:“你脸色不好,吃点青菜补补。”
跖跋冰拿起筷子仰脸盯住谢斌饭碗:“我看你的荷包蛋颜色也不错……”
谢斌用脚尖勾过来一条板凳,跟跖跋冰同样姿势蹲坐到茶几旁边。磨磨蹭蹭夹半块荷包蛋送给跖跋冰,但又从对方盘子里夹走一块叉烧。
:“小气巴拉。”
:“你又吃不完。”
两人一边扯闲话一边往嘴里扒饭。
跖跋冰口齿不清诉苦:“我早饭就没吃。”
谢斌:“谁叫你提前给菲佣放假?再说你楼下就有大排档,下楼点份炒饭用不上五分钟。”
跖跋冰:“懒得下楼。”
谢斌拿只水杯送他面前:“喝水,别噎死。”
跖跋冰:“没烧水。”
谢斌哀叹一声站起来去厨房找水壶:“冰哥你行行好,既然生活不能自理,就别总给菲佣放假。”
跖跋冰把自己面前的肉蛋青菜吃完,随便扒两口米饭就把盘子推开。坐等谢斌给他烧热水喝:“这两天我应该在外面跟别人约会,奈何被人爽约,都是意外来嘎……”
谢斌回来把自己那份盒饭吃完,厨房里水壶刚好鸣笛,他拿搪瓷大茶缸泡一整缸热茶,从里面折出一小杯递给跖跋冰:“下午我陪你去观音庙拜拜,求个平安符,保你这次出差顺顺利利。”
跖跋冰托起茶盅凑近嘴边呵气吹凉:“心诚则灵,你去帮我拜拜,我在家修身养性。”
谢斌收走碗碟,从茶几上香烟盒里颠出两根和跖跋冰分享:“修什么修啊……出外面走走,吹吹风,人也精神点。”
跖跋冰点燃香烟,顺手把火机递给谢斌:“抽根烟就精神了,你没什么事就快去吧,等下符包跟晚饭一起送过来。”
谢斌放弃游说闷头抽烟。
这时茶几上电话忽然叮铃铃响起来。
鉴于跖跋冰正在假装不在家,他拿起电话递给谢斌,但是自己也把脑袋凑过去听。
谢斌:“喂,哪位?”
电话里是个男人声音:“冰哥,是我小唐。”
跖跋冰倏一下把电话听筒拿回去贴自己耳边,语气轻柔又亲切:“小唐,是我,找我有事?”
小唐在电话里语气犹豫支唔:“对不起冰哥,那天我突然有事,来不及跟你打招呼,不是故意放你鸽子。”
跖跋冰:“没事,不要紧。我明天出差,等回来再请你吃饭。”
小唐:“你今天有空吗?我下午想请你出来喝杯咖啡。”
跖跋冰:“好哇没问题,你在哪里,我等下去接你。”
谢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等跖跋冰放下电话立即斥责埋怨:“摆明是在耍你!小心他在咖啡里下毒。”
“小唐是正经人,你不要胡说。”跖跋冰把大半根香烟直接按熄在烟灰缸,急不可耐回卧房换衫。
谢斌一脸不忿跟到门口:“他是正经人就不会这样不上不下吊着你!你不如问他到底一晚卖多少钱,以后一会一结,大家都轻松。”
跖跋冰一边系衬衫钮扣一边摇头:“他家不缺钱,我也不想为难他。他吊我又没吊你,你生什么气?”
他说完拿梳子整理头发,大概感觉不够清爽,很快改主意跑去水房用冷水冲头。
谢斌又跟去水房,顺手拽条干毛巾甩好友脖子上:“我不想看自己兄弟被人当猴耍。”
跖跋冰把头发冲透,拿肥皂搓两下再冲水:“你不懂,这就是……现代文明人的社交方式。”
谢斌险些被他气死:“我不懂?我学财务嘅!虽然念夜校,大小都算正规专科生。他念那个什么演艺训练班好似高级陪酒班,你说谁不文明?”
跖跋冰用干毛巾把湿淋淋脑袋用力搓两下,转身抱住自家会计猛拍对方后背安抚:“你文明,你最好,是我说错话。哎,我去喝杯咖啡而已,你不是也经常跟朋友一起喝咖啡?走,我开车顺路送你去观音庙。”
谢会计缓缓呵出一口怨气,叉开指头帮大佬冰整理乱糟糟发丝,顺便老生常谈规劝:“他长的再像阿青,也不是真的阿青,阿青会为你死;你现在若有事,姓唐的只会在旁边看笑话。”
跖跋冰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没事才会找他见面,寻开心而已。”
谢斌终于稍觉安心,看跖跋冰穿上西装,进房帮他找条领带打起来,像一名真正的文明绅士去跟人约会。
跖跋冰和人约定的咖啡馆在爐港电视台艺人培训学校附近。
这里的街道不像九龙寨那边人潮汹涌摩肩接踵,但放眼开去有很多衣着时毛的漂亮男女,偶遇大明星的机会也很多。
跖跋冰开辆白色日产小轿车缓缓停在咖啡馆门口,不等下车就看见约自己见面的小帅哥坐在挨窗的位置朝他招手。
小唐的名字叫唐棠,年纪不到二十岁,还没正式工作;每周五天在训练班学表演技巧和念台词,偶尔接一份杂志模特的活儿赚十块八块,整体来说是个穷学生。
不过家境很好,父母都在外贸公司上班,全家住在新界那种十几二十层的高档公寓里。
唐棠平时也打扮得特别清爽帅气,很有明星潜质。
但唐棠的长相不是中规中矩男子汉那种凌厉英俊,他面部线条柔和,五观精致,身上缺一点大侠或大英雄那种霸道气势。不晓得将来能不能红。
跖跋冰歪头冲他欣然微笑,推门下车快步走进咖啡厅。
唐棠也冲他扬起嘴角,但眉心微蹙面有愁色,把一杯已经点好的咖啡往对面推推:“冰哥,我知道你不喜欢苦味饮品,这杯卡布奇诺里面浇了奶油,很香甜,你试试也许会喜欢。”
“小唐你好细心。”跖跋冰受宠若惊,拿小勺在咖啡里搅拌两下,善解人意询问:“唐棠,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唐棠低头端起自己咖啡抿一口:“我有位女同学,上周和朋友出去吃饭,喝醉酒被一位‘大哥’非礼。她事后已经很害怕,可是那位‘大哥’不依不饶还跑到学校里来,非要带她出去玩……搞得她现在躲回家里不敢上学。”
跖跋冰不停小副度点头表示自己有在听,但目光始终痴痴盯住对方面孔欣赏;心想阿青若把脸上那块胎记治好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他今天眼神有一点点忧郁,和阿青简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