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陶背着身子,脖颈挺得笔直。
语声冰凉:“不是有人陪吗?还叫我过来干什么?”
“沐雅喜欢吃妃子笑,但不太会剥皮……”
“和我有关系?”
言寄声道:“你是南城人,应该很会剥。”
郁陶猛地转过身来,一脸的难以置信,听他这意思,是要让自己给他的白月光剥荔枝?
凭什么?
“不愿意?”
言寄声直视着郁陶漂亮如黑水晶的眸子,仿佛是什么难听,就故意要说什么给她听。
好叫她痛了,他才能解气:“不愿意也可以,那么你姐夫的事情,也和我没关系……”
“……”
郁陶一下子咬紧了唇瓣。
紧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几乎要生生掐进肉里……
如果伤害她,羞辱她,就是他今晚特意叫她出来的目的,那么她承认,他成功了!!!
郁陶留了下来。
不就是剥荔枝么?
言寄声说的对,她会,非常会……
南城盛产荔枝,妃子笑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这种荔枝因为核小肉多,酸甜可口,更因为唐朝的那位杨贵妃而驰名中外。
在南城,随处都可见荔枝树,郁陶的老家更是有半个山头都种着荔枝。
外婆家里也有一棵,是儿时的言寄声亲手种下的。
那时候他对才上幼儿园的郁陶说:我种的是一颗新娘树,树长大了,我们也长大了,就可以结婚了。
在那些与他失散后音讯全无的日子里,郁陶每年都会去守着那根新娘树。
树长高了,树开花了,树结果了,终于收成了。
她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言寄声的新娘子,可他,似乎早已忘了那颗树……
郁陶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剥荔枝,她与沐雅的浓稠艳丽不同,身上有种上南城佳人独特的柔美。
温和,娴静,清纯,甜美!
她的皮肤很好,塞雪似地白得发光,衬着一身宝蓝色的长裙,像一颗发光的钻石躺在天鹅绒的宝蓝丝垫上。
言寄声望着她,不动声色的眼底渐涌过层层薄雾,像是隔了一层纱在看镜中的美人。
美则美矣,就是‘脏’了。
他心口一刺,一股子莫名的烦燥又涌了上来,这时身边的美人借花献佛,举着郁陶亲手剥开的荔枝,娇滴滴地喂到了他唇边:“声哥,你吃……”
言寄声余光觑着郁陶,却见她头也不抬,根本不望向他这一边。
男人的薄唇轻扯出一个不悦的弧度,他张嘴抿下大美人投喂的那粒荔枝肉。
微酸,带甜!
言寄声咬了几口,也主动拈了一粒在手里喂至沐雅的唇边:“张嘴……”
“声哥……”
沐雅眼中闪过一抹讶色,受宠若惊道:“我……自己来就好了,不用你喂的。”
“乖!你的手那么精贵,用来弹钢琴,拍广告就好,别弄脏了。”
听到这话时,郁陶青葱般的手指微微一滞,虽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却还是没能逃过言寄声的目光。
仿佛就喜欢看她这样难受,言寄声喂完一粒,又拈了一粒送至她唇边。
沐雅笑着咬进嘴里,吐出果核时,突然娇娇柔柔道:“唔……声哥,好甜啊!可是里面有核吃着真麻烦,不如让陶妹妹连核也一起剥了吧?”
言寄声轻轻刮了下沐雅的鼻头:“好啊!”
他斜眼过来,用眼神示意郁陶照着沐雅说的做。
长着手不会剥荔枝,吃水果还嫌有核,沐雅这个女人,还真当自己是个小公主了?
郁陶咬着牙,有种将琉璃碗直接扣在她脸上的冲动……
就在这时,言寄声的手机进了电话,他看了一眼号码:“我出去接个电话。”
言寄声起身离开。
门一关,沐雅脸上的的假笑就彻底消失了。
她微一甩头,海藻般的长发风情地摆了摆,优雅托腮,一双杏核眼轻蔑地望着郁陶,用她才是女主人的口吻道:“陶妹妹,真是不好意思啊!我都跟声哥说了不要特意叫你过来,可是他非说那些服务员没有你剥的好……他总是这样,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说都说不听……”
沐雅身上的味道,是言寄声最常用的限量款香水。
可郁陶不知是不是怀孕了的原因,闻着竟有点恶心……
郁陶也不看她,但脑子里却浮现出很多抨击小三的恶毒词汇,每一句,都足以令眼前的女人无地自容,恨不得一头撞死。但她什么也没有说, 甚至对沐雅的挑衅置若罔闻。
沐雅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骄傲清高的模样,言寄声根本就不爱她,她还在得意什么?
“陶妹妹,其实我也不怪你,毕竟你也不容易,结婚都这么久了,连个像样的戒指都没有……”她盯着郁陶手上不怎么起眼的铂金戒指,有意无意地晃了下自己的左手。
她的无名指上,是一枚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戒指。
去年慈善拍卖会上的压轴品,听说是某位法国王后最爱的首饰之一,言寄声一掷千金,花了999万这个长长久久的吉利数字拍了下来。
当时还上了新闻,郁陶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她仿佛是真瞎了,什么也看不见,只继续面无表情地剥荔枝。
且如沐雅所愿地将果核也一粒粒地剥了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精致的白瓷碟上。
沐雅这种人,从小到大被人捧在手心,习惯了呵护与疼宠,便觉得自自己巨星般闪耀,可以把言寄声身边的所有女人都比得黯然失色。
只有郁陶,怎么比也不曾失色过。
南城郁家的四小姐,有着和她一样高贵的出身,且无论是长相学识,都不比她差,甚至是略胜几分。
这要她如何忍?
“陶妹妹,你闻到了吗?我身上这个味道你应该很熟悉吧?是声哥身上的味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但他就是不肯告诉我是什么牌子的香水,还骗我说是他身上自带的。”满含甜腻的口吻,是故意在郁陶最在意的事情上狠狠踩她的痛脚。
沐雅风情万种地凑过来,可下一秒,她脸上的笑容却僵掉了……
她看见了郁陶的脖子,虽然郁陶特意穿了一条高领的裙子,可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盖都盖不住的深紫颜色,不是吻痕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