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走后,沈宜超艰难靠着桌子,对门外破口大骂:“他妈的这孙子有种别跑!老子一定要弄死你!”把那人狠骂一顿后,又指着匆匆赶过来的服务员:“你们是他妈聋瞎啊,这么大动静听不着啊?!那是我订的包房,是不是什么杂碎都能进来?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是大卫旗下的我就不敢弄你们,都准备好,有我沈宜超在的地方,你们大卫酒店能待下去一天都算我输!”
服务员尴尬地把他扶起来,又被他暴力甩开:“别整这不值钱的一套,去,去给我查监控,我要看看是哪个短命鬼这么胆大包天!”
何莲娜此时也从门口挤进来,先对沈宜超慰问了一番,又见谢皓行直挺挺躺地上,无人问津,连忙把他扶起来,满脸愧疚,几乎要哭了:“对不起皓行,对不起!我也不知道简单吃顿饭,会碰上这种事!”
沈宜超当即炸毛了,朝她吼道:“你哪边儿的呀你,他是比你干爹我金贵还是怎么地?”
何莲娜顿在原地,微微放开搀住谢皓行的手,左右为难。
谢皓行还晕乎着,烦得很,他甩了甩脑袋,离何莲娜远点,摇摇晃晃就往门口走。
站在大门外,冷风一吹,勉强清醒了几分。何莲娜竟然追出来了,拉住他的胳膊:“皓行,你现在这样也开不了车,不如坐我的车吧?我让卫敛送你回去!”
谢皓行不知道卫敛是谁,以为是她的司机。他冷笑一声,挣脱开何莲娜:“不用劳烦了,吃顿饭都是鸿门宴,上何小姐的车,那还有命活吗?”
何莲娜脸色一白,咬着唇,劝道:“对于今天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但我是真的关心你,你现在的状态,要怎么开车?”
“不用了,我喊我的经纪人就好。”
“何必那么麻烦呢?而且都这个点儿了……”
谢皓行不听她劝,伸手去摸手机,结果全身上下四个口袋都摸遍了,就是没发现自己的手机,估计是挣扎途中掉出去了。
“草!”他毫无形象抓着自己的头发,说出一句脏话。
何莲娜道:“你现在站在大门口,没戴口罩,给人拍到了不好,你就听我的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谢皓行想回去拿,可包间里又有沈宜超,他眼睛闭上又睁开,最后无奈地默许了。
何莲娜打了个电话,她那辆低调奢华的辉腾就开过来了。驾驶位坐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何莲娜把谢皓行扶上后座,跟他系好安全带,带上车门。这才转到前门,敲了敲车玻璃,大声道:“辛苦你了!”
“司机”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连车窗都不放下来,踩着油门走了。
谢皓行其实有点晕车,不过这么多年到处跑也能克服一点了,结果今晚状态不佳,身体乏力,晕车症状猝然明显起来。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歪在车座上,阖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晕晕乎乎睡过去。
幸好谢皓行是睡过去了,不知道自己昏睡期间在鬼门关外头溜达了多少次。
谢皓行家境不好,小时候也受过很多磨难,十六岁的时候在街头偶然被星探发现,因其出色的外表,被选做某男团成员。
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他当时就是个“花瓶”,唱歌歌不行跳舞舞不行,国内爱豆事业不好发展,于是他跟别人一样,走上了演艺道路。令人惊喜的是,他所有天赋技能都点在演技上了,演起来像模像样的。再加上那张清纯精致的初恋情人脸,一瞬间爆红。
大火后,谢皓行选择多花时间来沉淀自己,看书,磨炼演技,逐渐培养了一身温润柔和的气质。
现在别人提到他,总不免称赞他为“气质男神”。
此时这位男神坐在后座上,面色潮红,眼帘紧闭,发丝慵懒地垂在前额上,衣衫散乱,有一种说不出的凌乱性感。
真是……迷人极了。
驾驶座上的人莫名觉得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幽深的视线从后视镜里,牢牢锁定在谢皓行浑然不觉的脸上。
看着看着,他体内便腾升出一股原始地冲动,这冲动让他浑身战栗,不能自已,握住方向盘的手好像一瞬间帕金森附体,抖得不成样子。
他连续几次超车变道,差点追尾,收获了无数骂声。
但是这不重要。
那个人此时跟他独处一室,相距不过一米,他仿佛都能闻到谢皓行身上优雅醇厚的男士香水味。
他好像拥着他的全世界,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奔驰着。
那么多车和人,都阻挡不了他靠近他的步伐。
眼前出现了两条岔道,一条路灯明艳、车水马龙,是谢皓行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条幽暗寂静,车辆稀疏,是通往本市最大的山——龙井山的方向。
“司机”在岔道口犯了难,他再次看了谢皓行沉沉睡颜一眼,对自己轻声说:“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最终,他方向盘一打,开向了龙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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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皓行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被褥、熟悉的房间摆设。
他居然回家了……
对于昨晚发生的一切,只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时钟,竟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猛地坐起来,发现自己换上了睡衣,忍不住夸自己:昨晚精神状态都差成那样了,居然还有精力换睡衣,自己果然是个狠人。
但此时显然不是闲扯淡的时间,他摸过放在枕下的手机,打开锁屏。好家伙,自己明智地把手机静音了,这才避免了别人的狂轰滥炸。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杨总”字样,他撇了撇嘴,怒从心起。
他以为杨勇是个什么好人,结果也是个推自己员工去卖屁股的混蛋!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杨勇和沈宜超两个人渣组的局。
可怜自己还以为杨勇在资本家中清新脱俗,心甘情愿为他卖命,结果也跟那些人一路货色!
谢皓行扒了扒头发,想摔手机,手伸出去,看见自己黑色的手机外壳又迟疑了:自己手机不是找不见了么?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也许是当时不清醒,没找着吧。
谢皓行拉过被子,躺在床上,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