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怎么了?你害怕?
说一点不慌是假的,严疏星现在甚至没法思考,为什么小助理穿了,却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还口口声声喊他师兄?
严疏星努力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又不是没看过穿书文,真要穿了就穿了,母猪都能上树,他严疏星穿进剧本里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存在即合理,存在即合理,既来之则安……安个屁。
严疏星完全安不下来。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既然他穿了,他的助理也穿了,还有什么上官,说不定是哪个没见过的演员,那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就是全剧组都穿了?
如果真是全剧组穿了,那一定有人跟他一样,一定还记得二十一新世纪里的一切,他必须找到这个人,证实他不是一个人。这样,即使他需要暂时在这个鬼地方呆一段时间,在他找到办法穿回去之前,也不至于先孤独至死。
严疏星挺想穿回去的,一是确实舍不得他那五百万粉丝,二是,他不想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灵魂和身体不在同一个次元的死法,跟身首异处一样落寞悲凉。
他还是有点叶落归根的传统文化心理的,他宁愿药水过敏死在医院的抢救室里。
想到这里,严疏星后背一凉,该不会其实他已经死了吧?
多想无益,实践才能出真知。总结出全员穿书的可能性后,严疏星决定立即去证实自己的想法,但他纠结来纠结去,还是没想好从哪儿落手。
中途小助理又来敲门让他喝药,他不理,小助理就一直不肯走,药汤来来回回热了三次,严疏星终于开了门,彼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药实在是苦,严疏星就遣小助理去给他找点甜的,自己把药端回屋子,尝试着想喝一口,但来自身体深处的抗拒让他不得不屈服,药汤最后还是被他倒出了窗外,小助理拿着一罐桂花蜜回来时,药碗已经空了。
等严疏星终于拿定主意的时候,夜色已经深了。
少年版的小助理也不知怎么会那么烦人,到点了就抱着被褥进来,说是担心大师兄,非在他房间里睡。
严疏星看着房间里唯一一张床,无奈道:“没人给你安排住宿吗,我这是单人间啊。”
严疏星不习惯跟其他人睡一张床,虽说平时小助理也经常跟他一起出差,但都是有多少人就订多少房间,除非极少数极个别的情况,严疏星要跟林形睡一间房,那至少也是套房两室一厅的。
临泉抱着被褥,执拗地站在门口:“我可以睡地上。”
“上官师兄说了,此次大会之事,不容小觑,魔修肆虐,大师兄身受重伤,赤焰痕乃是各门派共同的责任,所以……”临泉有理有据,试图说服对方,“所以,我必须保护好师兄,之前我就每天都来,虽然现在你醒了,但你是我的大师兄,我还是要守在你身边的。”
严疏星看着这个少年版的小助理,熟悉又陌生,又执拗得很,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一句“你是不是也穿越了”就在嘴边,最后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严疏星最终还是没拦他,念在他年纪小,给他让床,结果他不肯睡,偏睡地上,严疏星说不动,就随他去了。
他白天就想清楚了,小助理大概率不是他要找的人。虽然他刚来这个世界不到二十四小时,暂时还没搞懂这个世界的规则,但就小助理目前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多半不是穿的,不然没必要跟他装,意义在哪儿呢?
其实严疏星还有些不敢相信,穿越这事儿本来就挺不科学的,要不是那些熟悉的台词和剧情……看着十六岁的小助理勤勤恳恳铺好了床,直至他躺下,严疏星都没再说一句话。
严疏星盘算了一天,见到的、并且还认识的,目前就小助理和姜松辰俩人,小助理不可能,那他就只剩下姜松辰一个选择了。其实严谨一点来说,他到这儿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姜松辰,虽然他隐约记得,对方似乎也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但不排除对方在演的可能性,他一开始不也是跟着演了几句的吗?
根据他目前掌握的已知信息,现在正值十年一度的剑首大会,千柳门作为此次的承办方,积极履行了自己应尽的义务,对各大门派派来参会的优秀弟子那叫一个精心招待,包吃包住,予取予求。
要不是中途出了差错,这或许对大家来说都是一趟不错的旅行。
据小助理给他复述,剑首大会当天,有人试图行刺千柳门一位长老,那人显然有备而来,当众动手,毫不避讳,像是故意要大家见证什么。而他作为什么首席大弟子天南星,出手相助,却因此受伤昏迷五天五夜。
说是差错,但事情不小,连小助理都说什么“众派共同的责任”了,想必诸位正义之士也不会对那么大的事情坐视不理。照这么说来,那来参会的人应该都还没走,这其中也必然包括姜松辰。
严疏星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主意已定,眼下又正是月黑风高,适合搞事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立刻就下了床。虽然不知道姜松辰住在哪个房间,但总归在这山里没错,毕竟早上才刚见过,应该隔的也不远。
房间内,另一道呼吸已经逐渐均匀,严疏星不想开门吵醒师弟,就决定翻窗户,窗户不算高,严疏星没费多大劲就翻出来了。
回头一看,小助理仍然毫无反应,睡得香甜,严疏星无奈拍拍掌心,迈步朝前走去。
别的先不说,这山里风景是真不错。
四周都是柳树,山间月光皎洁,如银浆倾泻,又有繁星闪烁,一路上,严疏星时不时就要停下脚步来看看,要不是条件限制,他甚至想掏出手机拍个照。
欣赏完一番山间月色的美景,严疏星就继续往前去找姜松辰,结果他刚一转身,便瞥见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是千柳门的夜值弟子。
严疏星下意识就躲了,虽说不是出来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但这关头要是被抓住盘问一番,他一时半会儿也跟人家解释不清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赶快找到姜松辰才是最要紧的。
正好,前面就有一棵枝大叶茂的柳树,树干粗大,扎根似有千年之久,严疏星想也没想,快步上前,侧身藏进了树后。
等远处的巡逻弟子终于离开这里,严疏星才呼出一口长气,抬脚正要走,余光一晃,便见一黑影从柳树上落了下来。
严疏星被吓个半死,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那人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千柳的巡逻弟子本就还未走远,听见声响,立刻折返回来。
“什么人?!”
前后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但巡逻弟子赶到这里时,树下却早已不见人影,四下一片空旷,只有山风吹过,晃得柳枝轻轻摇曳。
“奇怪,怎么没有人?”
“难道我们听错了?”
“不可能,我一定听见有人喊了一声。”
“罢了,再检查一遍吧,眼下这个关头可马虎不得。”
于是两人又仔仔细细将周围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后,才终于离开。
严疏星被人捂着嘴,一声呜咽都发不出,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位巡逻弟子离他远去。而他双脚悬空,被人从身后拦腰搂着,隐在树叶间动弹不得,耳畔只有那人轻轻的呼吸声。
又过了许久,身后那人终于开口:“别出声,我带你下去。”
嗯?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呢?
严疏星挣扎着往后看,没等他把对方脸看清,那人又搂着他的腰从枝叶间落了地。
双脚终于踩实,严疏星才发现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倒不是被那人吓的,是他怕高,他哪想得到,这人一言不合就带他飞上树枝躲起来,这山间柳树生得又比寻常柳树高得多,严疏星愣是一眼都不敢往下看。
终于脱离束缚,严疏星顾不上腿软,赶紧离开两步,转身看去。
这一看,严疏星眼睛就亮了起来:“是你?!”
接着他又问:“你来找我的?”
姜松辰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但严疏星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太好了,我正愁找不到你在哪儿呢!”
姜松辰:“找我?”
“对啊!”严疏星心里一阵感慨,想不到那么容易就找到了队友,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他的。
自我感慨完了他又跟姜松辰说:“我也是白天才刚刚知道的,咱俩都一样。”
说完严疏星叹了口气:“你一开始怎么不跟我说,我还以为在做梦呢,啧,你说这事儿怎么就让我们俩摊上了,这剧本是不是有毒啊……”
微风轻抚柳枝,四周静悄悄的,严疏星半天没等来对方的回应,凑近了看,才发觉对方一直拧着眉不说话。
“怎么了?你害怕?”
说完不等姜松辰回应,他又柔声细语安慰道:“没事儿,你又不是一个人,这不是有我呢嘛,现在咱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想个办法解决问题,之前那些恩恩怨怨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贵圈真乱,我懂。”
严疏星也是没想到,一个穿越能给人吓成这样,对比之下他反倒成了心态好的那个了。
严疏星比姜松辰大两岁,入行也比姜松辰早一点,无论年纪还是辈分,姜松辰都该叫他一声哥。这会儿眼睁睁看着姜松辰吓成这样,那满脸写着“弱小无助可怜”的模样,让严疏星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作为前辈的责任感来。
严疏星伸出手,又重又稳地拍了姜松辰肩膀两下,向他保证道:“别担心,以后有什么事儿都有你星哥呢,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当天晚上,严疏星与姜松辰交流得异常愉快,找到队友给严疏星带来了莫大的安慰,虽然对方全程眉头紧锁,不肯轻易吐露心声,但严疏星全当他是害怕到不敢说话,也不强求,最后他还高高兴兴地跟姜松辰道别,回了自己房间。
但严疏星没想到的是,他很快就会为今天晚上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