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盐洒多了，吃着都有些发苦。

难得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景象又恢复一个人。

卓阳尝了一口刚出锅的汤，突然就不是那么难受了，反而开始庆幸韩止燃提前离开。

幸好提前走了，不然就要吃自己做的失败味道发苦的东西。

这么难以下咽，韩止燃肯定不会喜欢。要是留下来的话，怕不是又会对自己格外嫌弃。

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卓阳想自己可以吃的随意些，但是韩止燃不行。

他喜欢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安安稳稳的生活，只要有衣服穿，能温饱不为下一顿担心就好，并不像韩止燃一样上进且有野心。

每次韩止燃来他都会很高兴，卓阳习惯了艰苦的生活，平时也比较节俭。

只有韩止燃回来时他才会买好吃的，韩止燃吃的时候他也跟着吃，和喜欢的人一起品尝美味毕竟是人间趣事。

这是卓阳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倘若韩止燃不回来，他就会很随意，有一顿没一顿的，也经常什么也不吃敷衍过去。

对此卓阳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在遇见韩止燃之前他的生活很辛苦，能不能吃上一顿饱饭都是问题，要不是韩止燃捡到他他怕是早就饿死了。

卓阳生活的简单又节俭，即使是现在韩止燃离开了，锅里的盐放多了他还舍不得倒掉。

毕竟这里面有肉呀，所有的食材也都是最好最新鲜的，卓阳舍不得倒掉，还是接了一大碗水，一口饭一口水吃了下去。

早饭说到底还是热乎，卓阳很快出了些汗，他摸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头没有那么晕了，呼吸也没有那么闷了，于是赶紧收拾东西推门出去。

“到哪去啊小兄弟？”

路过的出租车司机问卓阳要不要搭车。

卓阳身上没什么力气，但是怕搭车花的钱多，还是摆摆手拒绝了出租车司机的询问：“不用了，谢谢。”

从来没有觉得脚下的每一步这样艰难，也从来没有觉得两三千米的路程也变得这样漫长。

扑面而来的冷风灌进鼻腔，卓阳被激的一阵阵咳嗽，身上好不容易出的薄汗立马消散，体表温度降下来更显得冷。

“如果没有被讹就好了，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如果我生来富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畏手畏脚，做什么都是提心吊胆。如果止燃他......他真的关心我就好了......”

如果真的关心，肯定能看的出来卓阳的认真挚诚，肯定看的出来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如果从小到大都像韩止燃的白月光一样受宠，或许自己也可以是别人心目当中的白月光，也可以优雅从容的让人喜欢。

卓阳眨了眨眼，瞳孔之间泛上晦暗。

如果自己没有和韩止燃心上人相似的容貌，那他连眼下仅有的一点陪伴和关心也要失去。

他会死在六年前那个大雪当中，会死在日出天亮之前，会死在得到温暖怀抱之前。

来时空无一物，去时两手空空，现在有的已算是恩赐，还敢贪心奢求什么呢？

“早啊小阳——”

清晨的薄雾有些朦胧，曲泽年刚刚打开店门，便瞧见了大老远摇摇晃晃过来的身影。

“今天怎么走路过来了，没有打车吗？”离得太远，曲泽年站在门口看不到卓阳的神色，于是随意伸出手打了个招呼，放大声音冲着他喊：“怎么走路歪歪扭扭的，你慢慢走，不要急。”

卓阳跛脚，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虽然有人嫌弃他跛脚，会因为他走路不稳而故意绊倒他，害卓阳摔碎盘子再狠狠讹人叫他赔偿。

但好在也有大发慈悲的老板怜悯他，会因为他的生理缺陷特意放宽条件，反而对他很好。

曲泽年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先前卓阳在原来工作的地方兼职，结果被店家讹了身上的所有钱还赶了出来。

卓阳没有办法去了一个正在招人的酒吧，曲泽年是这里的老板。

他看到卓阳的状况，思考了很久，把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状况讲述给了卓阳，最终还是因为可怜他而收下了他。

对此卓阳一直很内疚，也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尽力把一切做的最好，每天也都是第一个来工作的人。

“年叔，早，早上好！”

终于走到跟前，卓阳站定和曲泽年打招呼，对方这才瞧见卓阳不对劲的地方，脸上红色的巴掌印格外刺眼。

“什么情况？！”曲泽年震惊：“谁打你了！不会是你爱人吧，发生了什么事？！”

“啊？”对方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卓阳茫然，愣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印子，只是这一路走来太冷，膝盖又太疼，才把脸上的隐约传来的痛感忘记了：“没，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他慌慌张张遮印记，哑着嗓子为自己辩解：“我自己不小心蹭到的，已经不痛了。”

“小阳！”

“年叔，外面好冷，我可以进去吗？”卓阳匆忙打断，“今天的工作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躲避的匆匆忙忙，明显是不愿意多说，不想人多问。

曲泽年知道卓阳的爱人也是男性，但是他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不是为了情`趣玩成这样，于是只能先让卓阳进去。

“年叔，我可不可以早点收拾完这里，然后去一旁休息一会？”卓阳小声开口。

曲泽年倒是稀奇，难得听最勤快的员工主动提要去休息一会。“怎么了？”

“我肚子有点痛。”卓阳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早上太累没清理干净，卓阳现在格外想吐，小腹那里也传来隐约的冷痛，渐渐地快要盖过其他地方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