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谙词把他手上的水杯放回床头。
“你怎么会去那儿？”姜周实在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沈谙词，那一片是濒临拆迁的城中村，又脏又乱，连那儿的老鼠和蟑螂都比人多。
沈谙词把他手上包扎好的伤口扫了一眼，答非所问岔开了话题，“谁打的你？”
姜周随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已经包扎好的右手，“是之前的客人，大概是他老婆找上门来了。”
“要帮你报警吗？”
“不用。”姜周笑着摇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就算报了警，警察过来先抓的，也是我。”
听见姜周这么说，沈谙词抬眼看他。
姜周被盯得脸红，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去，“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脸上有伤？”
“没什么。”
“哦。”他点点头，明亮的大眼睛开始打量起房间的布置来，却还没来得及细看，他就瞥见了落地窗外的黑夜，连忙问，“我睡了几天？”
“一天。”沈谙词见他神色略显焦急，不禁问道，“怎么了？”
“那我今天没去医院送早餐，糟了！”说着，姜周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背上的疼痛却在这个时候提醒了他要静养，他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重重地摔回床上。
沈谙词起身去一旁拿过他的手机递到他面前，“打个电话过去吧，你现在这样不适合出门。”
“好。”姜周接过手机赶紧拨电话。
他跟医院通电话的期间，沈谙词出去把古医生叫了进来。
古医生在他家里守了一天了，跟着沈谙词进到卧室里，见到姜周脸色不错的时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姜周还在跟医院通电话，看见沈谙词带了一个中年男人进来的时候大吃一惊，当注意到男人手中的医药箱之后，又似乎明白了。
原来有钱人家里真的有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家庭医生？
医生从医药箱里拿了两片止痛药，走过来的时候，姜周刚好打完电话。
虽然今天自己没去医院送早餐，但是妹妹也没有哭闹，这样自己就放心了。
“感觉好点了吗？”古医生把他左瞧瞧右看看，发现除了看起来精神不太好，似乎没睡醒的样子，其他没什么问题。
姜周点头，“好多了，谢谢医生。”
“那就好。”古医生把止痛药递给他，“来，止痛药，暂时缓解一下疼痛。你身上这伤大概得养个大半个月，这十几天得忌口，千万别剧烈运动，免得扯到伤口。”
“好，谢谢。”姜周接过药片，抬手去拿床头的水杯。
沈谙词见他要用受伤的右手去拿水杯，赶紧先他一步把杯子拿了过去，在床沿边坐下后，说道，“先把药放进嘴里，我喂你喝。”
这话惹得姜周小脸一红，这沈谙词到底怎么回事儿？有必要这么事无巨细、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他？
明明他还没对他提供任何服务啊，而且他还白给了他三千万。
哦对，想到这里，就得问问他三千万的事情了。
“沈总，你是不是给错卡了？”
“没有。”
干脆的回答，完全没有犹豫。
结果却搞得姜周哑口无言，他瞄了一眼一旁的古医生，之后小声对沈谙词道，“可是，那天晚上我们什么都没干，白拿这么多钱，我……心有不安。”
被他端在手中的玻璃杯里的水在这个时候荡起一圈圈涟漪，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是沈谙词的手在抖。
他握紧杯身，转头看了一眼古医生，“古医生，你先回去吧。”
“好。”古医生点点头，拿上医药箱就出去了。
姜周在等沈谙词接话，过了半晌却还是没听见他发出任何声音，不禁抬头看他，“沈总，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谙词放下水杯，抬眼看姜周时，他的眼尾发红，微蹙的眉头似乎在表示他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你认为，你的身体可以跟钱划上等号？”
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一年时间以来，他拼命用身体换来的钱保住了妹妹的一条命。
只要有钱，就可以买任何东西，何况是他残破不堪的身体？
赤.裸.裸的答案就在眼前，姜周却回答不了沈谙词。
他嗫嚅着逐渐发白的嘴唇，问出一个问题，“沈总，既然你觉得我脏，为什么还愿意救我？像我这样的垃圾，就该被人乱棍打死，不是吗？”
沈谙词的视线从他脸上滑落，继而有一丝心疼从眼底划过，“既然你清楚，为什么自甘堕落？”
“你把我救回来，是为了给我讲大道理？”
“不是。”
姜周注视着他完美的侧脸，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人有什么理由救他。
这样的一个黄金单身汉，难道不应该是日夜醉倒在温柔乡里吗？为什么严肃忧郁正经到要飞升成仙似的？
而且还有那方面的洁癖，那他这日子岂不是跟出家没两样？
还是说，他有难以启齿的心理障碍，要自己帮他缓解？
那就把话说清楚不行吗？都是成年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吗？
“你把我救回来，是想……”姜周赶紧措辞想了想，一时之间却脱口而出，“包养我？”
“包养你？”沈谙词的眉头紧锁，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姜周点头，反正自己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只是问问而已，又不是真的要让他包养。
“你愿意吗？”
“什么？”他没听清楚，一脸懵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你说什么？”
他没听错吧？他问他愿不愿意？
沈谙词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伸手把他紧紧握在手里的两颗止痛片拿出来。左手捏住他的下巴使他张嘴，右手拿着药片放进了他嘴里。
他的指腹碰到了姜周的舌尖，惹得还在发愣的姜周身上一阵酥麻。
唾液浸透药片，有些苦。
姜周正打算抬手去拿水杯的时候，沈谙词已经端着杯子将水送到了他嘴边。
和着温水吞下药片后，他听见沈谙词神色如常地说，“你跟我去世的爱人长得很像，你来扮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