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请问流产挂什么科?
饭饱后像往常一样躺在酒店套房的沙发上,抚摸着自己吃得滚圆的肚皮,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倏然间,像是背上被烫了一样,从沙发上直挺挺地惊坐了起来。
根据剧情发展时间来看,现在距离正主出现,也就是他被挖腺体只有不到三个月了。
犹记得那段沉浸式的体验剧情经历中,医生说他已经怀孕三个多月了。
那自己现在岂不是,肚子里已经有了??!
他看着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肚皮,表情惊恐万分,仿佛自己肚子里被埋了个定时炸弹一样,稍有不慎引燃,就会将自己炸穿。
别吧,能不能不要这么恐怖呀。
“啊啊啊!”
他十分崩溃地在柔软的大床上使劲儿翻腾打滚,好像这样就能够把炸弹蹦出来一样。
折腾了一会儿,他躺在床上大口喘着气,累蔫了的模样像一条濒死的鱼。
还是确认一下吧,他不信这么倒霉。
他从床上翻了起来,匆匆换上鞋,戴上了能遮住大半张脸的黑色口罩加黑色墨镜已经帽檐宽大的渔夫帽,拎着个不透明的单肩包,鬼鬼祟祟地出了门。
他觉得丢人,无法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他觉醒自我意识后没有那么剧情设定中的自己那些期待与激动的心情,如果这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这只会加重他的恐惧与不安。
江时栖在药店的货架上瞄来瞄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像是嫌弃脸上的墨镜碍事却又不敢扒下来,只好悄咪咪地拉下一点扫视货架,寻找自己的目标。
旁边的售货员小姐姐见他费劲寻找半天,忍不住凑过去好心地询问,“先生,请问您需要找什么药?我可以帮您找一下。”
江时栖本想拒绝,可又想到自己在这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是那个,杠......不是......”
他支支吾吾地比划着,脸皮有些薄,一下子忘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叫什么,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感觉要尴尬到抠穿地心。
“啊?”售货员小姐姐实在能没能理解他那抽象的比划。
“就是......验孕棒。”江时栖飞速地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了后面那几个字。
不过还好,令人庆幸的是,这次小姐姐听懂了他说的东西,了然地点了点头就去收银台处的货架上给他指了指,“先生是需要这个吗?有很多种类型,您自己挑选一下吧。”
江时栖哪敢慢慢挑选,飞快地抓起一盒,想想又怕一个不准,索性就每个牌子都拿了一盒。
抓了一堆往收银台上一放,小姐姐依旧是面不改色地给他结完了帐。
他没有使用药店提供的透明塑料袋,直接抓起那一堆塞到了自己不透明的单肩包里。
*
江时栖看着桌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七根验孕棒,每一根两条杠,加起来就是十四条杠。
这个结果犹如一柄柄利刃,刀刀入肉,刺进他的胸膛。
他瘫在沙发上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力气。
在酒店蔫蔫地像个废人一样躺了几天,依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是的,他和杀人犯有一个孩子。
这天,江时栖像是做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一样,什么都没拿就出了门。
不是自己种下的因,却要他来亲手结束这个恶果,毕竟,他可不想给人渣生孩子。
刚好是周六,来医院看病的人很多,江时栖排着队被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挂上了号。由于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他不知道要挂什么科。
他支支吾吾地询问挂号处的工作人员,“请问流产挂什么科?”
“啊?讲大声点,我听不见。”由于周围人多,确实像是菜市场一样吵吵嚷嚷的,声音小点确实很容易听不清。
江时栖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对方还是没能听清,经历了一上午的繁忙工作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快点,大声点讲话,别人还在等你呢!”
江时栖也来气了,对着挂号的窗口大声嚎了一嗓子:“我问你流产挂哪个科!”
没想到他这一嗓子,周围吵吵嚷嚷的人群都倏然安静了下来,纷纷向他投去了复杂的目光。
有人以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也有人以一种看待不负责任的年轻人的眼神看向他。
那些目光让江时栖感觉脸上火辣辣,心里沉甸甸。
此时他心中也是生了悔意和懊恼,恨不得飞快逃离地球。
工作人员帮他挂好号后,他拿着挂号单来到生育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静静地等待着。
走廊上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是一对夫妻一起来的,丈夫搀扶着妻子。妻子因为怀孕的不爽快向丈夫宣泄着情绪,丈夫却不恼,任由妻子又锤又骂,只是轻声安慰着。
江时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手中的挂号单被他捏得皱巴巴的。
他想起过去的那段时光,虽是没有自我意识的纸片人被操控者完成剧情,但他仍旧是有记忆感知的。
在那些过去的岁月里,他曾有多么希望养育一个可爱的孩子。
可由于自己幼时在山里吃了太多的苦,大冷天泡在雪地里干活,导致他的身体很是虚弱。
是段其锐请了专门的营养师和医生给他有针对性地进补身体,他才能像现在这样健康地活蹦乱跳。
他的情热期也晚于正常的omega,一直到十九岁才开始了来势汹汹的第一次。
并且,他这样的身体是很难受孕的,这也是他和段其锐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怀孕的缘故。
千盼万盼终于盼来的这个孩子,终究还是......不能留下他。
门内的医生叫了他的号码猛然打断了他发散的思绪,他刚打算进去,手机却响了,他低头看了一眼,是段其锐的来电,便想也不想地按掉了电话推门进入诊室。
坐诊的男性omega医生见他是一个人来的,心下便有了猜测,“堕胎?”
江时栖乍然听到这个词还是不自在地脸热了一瞬,他点了点头,“嗯。”
“那先做一下检查吧。”
江时栖随着医生的指令一步步地完成操作,他躺在诊室的病床上,看着头顶那不太清晰的b超图像,心情复杂。
“孩子挺健康的。不过你好像不太健康,这个孩子拿掉了以后可能都无法再怀孕,你真的想好了吗?”医生操作着仪器设备,询问江时栖。
江时栖的思绪开始发散,寻思着在原文剧情里孩子流掉了,番外不是照样三年抱俩?狗血文必不可少的医学奇迹是吧。
医生不耐的语气打断了他神游天外的思考,“问你话呢?确定要拿掉吗?”
“嗯。”
“那你做好心里准备,可能会很疼。”
江时栖躺在手术台上等待人流手术的时候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挖腺体的经历,仿佛又回到了被绑在手术台上被迫承受着一刀一刀剜开他血肉,而他挣脱不得的痛苦。
再配合着隔着一道帘子的女o或是女b正在进行着人流手术时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吓懵了。
他的脸色比身下干净的床单还要惨白,手脚僵硬,双眼空洞无神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冰凉的仪器刺入他的体内,直驱而入,一直往他的生殖腔探去。
他听到自己崩溃的嗓音大喊着,“停下!我不做了!”
这不是原著剧情里的非法黑心医院,自然是尊重病人的需求。江时栖喊出来的那一瞬间,仪器就退了出去,那个男性omega医生嘴角略带一丝玩味地打量着他。
“不做了?想好了?”
江时栖没有回答,耳边那个女人的流产手术还没结束,她还在那哭喊大叫但就是不叫停。
江时栖却已经被这种恐怖的氛围吓得魂不附体了,匆匆套上裤子夺门而逃,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他。
江时栖疾步逃出医院,看着身后医院大门的石牌,狠狠地松了口气并发誓以后再也不来这地方了,太吓人了。
他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那也没办法,他就是忍不得一点疼的,连做那种事,段其锐,哦不,是他的人渣官配都是折腾了好半天才能进去。
虽然可能之后生下来还是会疼,但他现在就是十足的鸵鸟心态。
再说了,孩子有什么错,有错的是人渣,又不是孩子,他倒也没有必要将错误归咎到孩子身上。
大不了流产剧情变成带球跑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江时栖劝服了自己,心里也轻松了很多。拿出手机看时间才着发现段其锐给了他打好几个电话,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回拨过去。
“喂,你刚刚......找我有事儿吗?”接通电话后江时栖抢先开口道。
“你怎么去医院了?生病了吗?”电话里段其锐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平稳,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所以江时栖也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被掩饰的很好的那一丝紧张。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江时栖浑身血液倒流,段其锐温柔的关切声令他毛骨悚然,他僵着身子打量了四周,虽没有见到什么可疑人物,但他心里只是愈发不安定了。
又想起来前几天也是,自己离开家到酒店不过几个小时,第二天一大早就被段其锐找到了,很明显,对方是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的。
他十分艰难地开口道:“段其锐,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
“什么?”听筒里传来段其锐略带一丝困惑不解的声音。
江时栖嗤笑一声,怒极了的他忘记了胆怯,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变态杀人魔,嘲讽地开口道:“还装傻?不然你凭什么在我离家出走的第二天就找到了我,现在我一去医院还又被你知道了。”
“你一直刷的我的卡,消费就有信息发到我手机上。这件事你不是一直知道吗?”段其锐面对自己omega怒气冲冲的质问略显无辜地解释道。
江时栖:“......”
一腔怒火陡然被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半,江时栖被对方那合情合理的解释噎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汹涌的热意袭来,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刚才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他怎么会忘了这茬。
是了,他忘了他只是一个被圈养的顶级豪门金丝雀omega。
而在自己无法实现经济独立的情况下,他怎么敢去想那些跑路计划的?
而现在想起自己之前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