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渊是个工作狂,到了下班时间还在埋头看文件。
办公室电话忽然响起,许文渊接起。
“许总,楼下来了一位客人,说是……”陈秘说话少见地有些欲言又止,“……您点的少爷。”
许文渊:“……”
额角微抽,许文渊咬牙认下,“……让他上来。”
合上钢笔,许文渊在脑海里飞速地过了一遍计划。
逃避问题、拖泥带水向来不是许文渊的行事风格,因此他早已想好了解决方法,并提前做好了安排。
只要给自己安排一个女朋友,宴峤应该就会知难而退。
如果不是宴峤来得太突然,他就直接给自己安排一个妻子,有孩子更好,只要能让宴峤死心。
办公室门被推开,宴峤笑眯眯探出身子,手背在背后,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客人,您叫的服务到了。”
陈秘书站在宴峤身后一脸恍惚。
“陈秘书,今天辛苦你了,先下班吧。”许文渊开口。
宴峤亦回过头看陈秘书,露出尖尖的虎牙,“接下来我要和阿渊做爱做的事情,就不留陈秘书了。”
陈秘:“……”大可不必告诉我。
许文渊:“……”我不是我没有。
陈秘走得飞快,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少爷,他们以后也会是您的下属,您这样以后要如何服众啊。”许文渊无奈叹口气。
“别人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我才不在乎。”满不在乎地说着,宴峤保持双手藏在身后的姿势,迈着大长腿靠近,在近前站定。
他的视线将许文渊上下来回扫了个遍,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最后落到了侧颈。
昨天啃咬的痕迹已经很淡,如果不是凑很近的话几乎看不出来。
“看不见了,有点可惜。”他微微侧着头,盯着侧颈,轻轻舔了舔牙,语气颇为遗憾,
许文渊警惕后退,控制住自己没有像个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一样捂着脖子,“没什么可惜的,昨天晚上只是个意外,也只会有这一次意外。”
早晨他意识到不能真顶着这暧昧的痕迹工作,就让陈秘书出去买了遮瑕和粉底,自己鼓捣一会儿终于算是勉强遮住了。
“真的吗?我不信。”宴峤油盐不进,不过很快主动翻过了这一篇,他眉眼弯弯,语气轻快,“阿渊,快手伸出来。”
身后藏了玫瑰,许文渊已经闻到香气了。
宴峤将一大束玫瑰放到许文渊手里,让他捧着,脸上洋溢着笑意,“迟来的见面礼。”
许文渊低下头看手中玫瑰,神情一瞬间恍惚。
手中并不全是能散发出香味的玫瑰,中间混着一些纸折的。
这种纸玫瑰,许文渊从前也收到过。
那天是他十八岁的生日,宴峤专门跟班里女生学了折纸玫瑰,见缝插针偷偷摸摸给许文渊折了九十九朵。
每一朵折纸的角落,宴峤都一笔一划认真写下了许文渊的名字。
——给阿渊。
然后,这承载着少年人炽热情思的纸玫瑰,作为铁证呈上了宴知同的案前,证实了他具有同性恋倾向。
“……怎么了,阿渊?”宴峤的轻唤让许文渊回神。
许文渊突然觉得这玫瑰相当烫手,他有些急迫地将花重新塞回宴峤的手中。
顿了好一会儿才道:“少爷,这花还是留给您以后的夫人吧。”
宴峤:“我就是在送给我未来的夫人。”
许文渊直视宴峤的眼睛,目光坚定又坦然,“我有女朋友了,正在商量结婚的那种。”
“我很爱她。”
“所以不能,也不会再跟您纠缠不清。”
许文渊说这几句话时,宴峤一直看着他没出声,也没有表情。
两人对峙了好长一段时间。
宴峤先动,他垂下眸,将一只手摊开到许文渊面前,声音闷闷,“……疼。”
“……手疼。”
许文渊也低头看,吓了一跳。
这只手是昨天被玻璃割出了很多伤口的那只,因为宴峤坚持,所以没有包扎,现如今,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手心又多添了几个深红的印子。
想来是玫瑰花刺没有去除干净,又用力捏了,所以伤了手。
但宴峤还是捏着玫瑰花没有松手。
许文渊叹口气,伸手从宴峤手里接过,将花放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许文渊:“不管您是否接受,这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宴峤低头揉了下自己的手,再抬头的时候已经面色如常,“嗯,那就让我见见吧,阿渊的女朋友,阿渊的……未婚妻。”
许文渊也是想快刀斩乱麻,于是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拨通沈荔的电话。
简单几句,敲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
……
一路上,宴峤的话都变得很少,只是神情恹恹地看着窗外。
许文渊也乐得如此,毕竟不管是真情告白,还是土味情话,他都有些招架不住。
快到的时候,宴峤忽然开口了。
“她是什么样的人?”
“嗯?”下意识疑惑一声,许文渊很快反应过来宴峤是问他的假女朋友。
想了想,说道:“她叫沈荔,现在是一名大学老师。”
“我们是大学同学,当时在一起过,只是后来她出国深造,渐渐淡了联系才分手。”
这是真的,当时两人在学校里是人人艳羡的模范情侣,后来分手,很多人表示唏嘘。
宴峤安静听着,接着问:“你爱她吗?”
许文渊以为宴峤这是打算放弃他了,所以才会这么冷静地追问自己前女友的细节,于是想都没想,一个“爱”字出口。
察觉到单单一个字太过单薄,许文渊接着补充道:“我常常在想,如果要和一个人相伴余生的话,那应该就是她了。”
“我们会拥有一个孩子,然后共同老去,死去。”
说着说着,许文渊的神情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向往。
从小家庭不幸的他对于一个安稳的家庭是相当渴望的,而沈荔为人漂亮聪慧,将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和母亲。
察觉到宴峤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声,许文渊抽空朝旁边瞧了一眼。
宴峤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想法。
……
车子停在一家高档私人餐厅门前。
临下车,宴峤叫住了许文渊,他一指车后座的玫瑰,语气淡淡,“见女朋友空手去不大好吧?”
言下之意是要许文渊把玫瑰作为礼物送给沈荔。
仅是微愣,许文渊很快明白过来。
这是宴峤送给他示爱的玫瑰,如果转送给沈荔的话,代表他并没有这么珍视现在的女朋友,让宴峤知难而退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可若不送,则有自己舍不得,还想要将玫瑰留在身边的嫌疑。
好在许文渊早早做了准备。
他从车内的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小巧精美的首饰盒,看着宴峤微笑道:“多谢少爷的好意,不过每次我和荔荔约会,都会准备礼物。”
宴峤视线落在许文渊手中的首饰盒上,目光沉沉,好一会儿才挪开目光,伸手自己从车后座捞过了玫瑰,“也好,那这束花就由我来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