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就这么愉快地敲定下来了。
许魏魏拿出手机,很快就确定了聚餐的地点。
一家能欣赏海滩景色的粤菜馆,隔壁过去就是玩密室逃脱的商业街。
餐桌是长方形的,依旧是男左女右的次序。
费一柏挨着钟巘坐下,边上就是一扇能看见海滩的窗户。
烈日炎炎,奔腾扑卷的浪花起起落落。
海边有戴着草帽捡贝壳的孩子和躺在沙滩椅上晒太阳的老人,生活看上去惬意又自在。
费一柏出神看了片刻,忽然听见许魏魏问他:“诶费师弟,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有。”
费一柏一秒回神,扭头看见边上的钟巘时,他下意识地补了一句,“不吃螃蟹。”
“为什么啊?”
许魏魏不解,“香辣蟹肉煲可是这家店招牌菜,好多人排队来吃呢。”
她一说,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连带着边上的钟巘,也高抬贵目地睨了一眼。
那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也是本能反应,费一柏自己也怔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解释:“对螃蟹有点过敏,你们点吧,你们吃就行。”
“那好吧。”许魏魏把大煲改成了中煲,然后又点了好几个菜,才喊服务员来下单。
菜上齐后,大家就开始动筷子了。
虽然费一柏和其他人不熟,但是因为年纪相仿,然后又有许魏魏从中调节气氛,所以很快就聊成了一片。
至于钟巘,大概是个人气场太过鲜明的关系,每个人都默认了他是那种话很少的人,所以也没有人介意他全程低头吃东西不搭腔。
边吃边聊没一会儿,中煲的蟹肉煲就吃得差不多了。
许魏魏边夹着剩余不多的几块蟹肉,意犹未尽还想再点一个,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朝钟巘看了过去。
“钟师弟,你好像没吃过蟹肉,是不喜欢吃吗?”
钟巘抓着筷子的长指一顿,慢慢说:“我对螃蟹过敏,不能吃。”
许魏魏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朝费一柏看去,正好看见他碗里吃剩半块的蟹肉。
眉头一皱,她问:“诶,费师弟,你不是也过敏吗?怎么吃上了?”
费一柏嘴里还有半块没有咽下去的蟹肉,闻言反应极快地笑了一下,“没办法,太贪吃,要真不舒服了再去医院吧,死不了。”
他的眉眼英俊痞气,长了一双天生带笑的桃花眼,俗称的一笑勾魂,许魏魏被他笑容晃了一下,就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一顿饭吃下来,费一柏已经对每个人的情况了解得差不多了。
娄亦盛和许魏魏是青梅竹马,两人关系不错,娄亦盛今年大四,再读半年就会出去实习。
他在计算机方面成绩斐然,目前已经收到了好几家顶尖科技公司的offer,估计以后也会是荣誉校友那一类。
不过娄亦盛本人目前比较关心的,就是他那一头浓密的秀发。
毕竟干计算机这一行的,是出了名的十做九秃,哪怕是帅哥也不能违背自然定律。
至于另外的两个女孩,她们都是许魏魏吸纳进学生会主持部的小干事,被临时拉来凑热闹的。
沈乐怡个性文静,虽然没有主动提出话题,但是大家聊天的时候她会很认真听,偶尔爆出一两句金句,引人捧腹大笑。
至于孟君馨,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奔着钟巘来的,一路上都绕在他身侧说话。
虽说没得到几句回应,但是活泼可爱的女孩和高冷俊美的青年这样的搭配无疑是很养眼的。
是以在玩密室逃脱挑剧本的时候,许魏魏特意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组里。
许魏魏选的密室剧本是难度三颗星的家庭剧本,主题叫恐怖家长。
先两两组队在各自的初始密室里解密,然后再汇合集中到一起解密逃出去。
这个剧本里一共有六间密室,费一柏跟沈乐怡一队,带着眼罩被工作人员牵引进了男女主人的卧室。
屋子是按照现实生活里的普通卧室一比一还原的,家具一应俱全。
床头挂着男女主人的结婚照,桌上放着化妆品,衣柜里罗列着衣服,就连床上的被子,也刻意营造出了有人睡过的痕迹,松松垮垮地堆在一起。
广播里提示游戏开始后,费一柏摘下眼罩,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再走到门边研究锁孔。
锁芯的形状很好辨认,横一道竖一道,应该需要一把十字形状的钥匙才能打开。
沈乐怡是第一次玩,整个人显得非常兴奋。
她跟着费一柏走到门边,蹲下来好奇地问:“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找一把钥匙,”费一柏指了指锁孔告诉她:“这把锁需要一把十字形状的钥匙才能开。”
沈乐怡点点头,起身沿着屋子开始搜寻。
费一柏也没闲着,按照常人的思维先去找枕头底,衣兜,抽屉等可能会放钥匙的地方。
翻东西的过程枯燥,免不了要找些话聊聊打发时间。
沈乐怡问费一柏:“你的bo是哪个字啊?博学多才的博,还是如履薄冰的薄?”
费一柏翻着被角笑了一下,摇摇头:“都不是,是绝巘多生怪柏的柏。”
沈乐怡在心里念了一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所以你不是叫费一柏(bo),而是叫费一柏(bai)?”
“嗯。”
“好奇怪啊,”沈乐怡忍不住笑了,“你爸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啊?”
费一柏其实不太想提,因为背后的故事过于磕碜。
他的名字是费老爹取的,寄托的愿景非常简单粗暴,就是希望他每次考试都能得一百。
语文一百,数学一百,英语一百,所以就叫一百。
后来去上户口的时候登记处的人告诉他,上初中以后有些科目满分是一百二一百五的,你只想儿子考一百分,万一应验了耽误孩子前程怎么办?
费老爹听了觉得有道理,在工作人员的建议下把百改成了柏。
结果自打上学以来,费一柏就没摸到过一百的尾巴。
所以每回他闯祸了叫家长,或者拿着满页红叉的卷子回家,费老爹都会一边抽他一边悔不当初。
说早知道还叫一百,起码图个吉利,省得看见那些五六十、六七十分的卷子就来气。
简单地回忆了下,费一柏一改吊儿郎当的态度,回答得很认真:“因为柏树生命力顽强,耐干旱,耐寒冷,树形优雅笔直,而且一年四季树叶苍翠。”
“象征着正气、高尚、长寿和不朽。”
“我父亲希望我也能像柏树一样,成为一个对国家和社会都有价值的人。”
“......”
沈乐怡本来还觉得这名字念起来怪拗口的,听费一柏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伟大而崇高,代表了一个父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意和最美好的祝愿。
沈乐怡忍不住感慨:“你的父亲一定很爱你。”
费一柏挑了下唇角,笑得无懈可击:“嗯,爱得我都有点烦恼。”
因为长了一副英俊痞气渣男脸的缘故,费一柏给人的感觉总是点到即止的绅士,落不到实处的深情,看上去混不吝又风流。
沈乐怡本来没想和他发展什么关系,毕竟处对象嘛,还是要找看上去老实的。
但刚刚有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以貌取人是最无知的,C大本来就基多直少,都这么帅还嫌,自己真是太不懂事了。
于是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摸着梳妆台上的镜子问费一柏:“费同学,你有女朋友吗?”
费一柏找到了一个暗门,打开是个需要输入九位密码的保险箱,闻言一边寻找关于密码的提示一边回道:“现在还没。”
“那,”沈乐怡不想表露得太明显,拐着弯儿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我说不定可以给你介绍一个。”
费一柏想也没想地回答:“个子高,皮肤白,成绩好,性格冷,不爱搭理人那种。”
“嗯?”
沈乐怡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这个择偶标准莫名熟悉。
“那不是......钟巘同学吗?”
费一柏刚好从桌子底下摸出一张带有提示文字的纸条,听见沈乐怡说了什么后,吓得纸条都撕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团巴着手里的纸条嗤笑了一声:“他是男的。”
“我费一柏就算一辈子打光棍儿,都不可能喜欢男......”
“的”字还在声带上要出不出,床头上男女主人的婚纱照突然“嘭”地一下掉下来。
一扇非常隐秘的小窗藏在婚纱照后面,大小刚好裁到人锁骨下一点的位置。
此时窗户大开,被他们背地里说闲话的钟巘正站在另一边,精致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高傲冷淡,漂亮的眼眸却像带着凌厉的钩子,对上的刹那让人打怵。
费一柏顿时觉得全身的神经都麻了。
以往想干点儿什么坏事被钟巘当场逮住的画面瞬间上头。
总感觉对方下一秒就会掏出本子记他个行为不检,然后交到教导主任那里通报批评他道德败坏。
极度尴尬的对视持续了三四秒。
费一柏憋得嗓子眼发痒,以拳抵唇猛咳了两声。
刚想说点儿什么调节一下这过于诡异的气氛,就听见和钟巘一队的孟君馨说:
“阿巘,你来看看这个跟钥匙有没有关系?”
听见队友的呼唤,钟巘轻轻垂下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费一柏一眼后,然后转身离开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