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边城上下来的江秀竖着衣领,搁了长枪,拖着快要冻僵的腿蹩进了帐,火速点燃了炭火,等了好半晌都不见炉火热起来。
他不住地跺着脚,踩得脚下的木板吱嘎作响,他将手尽量凑近火盆,竭心感受着那被寒夜夺走的温度。子时已过,除了一些守夜的兵在走动,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声响,江秀见那炉火燃烧的并不尽心,转身滑进了被子,将自己裹的严实。
忽然,他感觉床榻一沉,探出脑袋向后张望,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撑着床沿,缓缓弯下身,那黑影像是要吞噬他一般,步步逼近。
“帐子里怎么这么冷?下次炭火提前燃着。”贺桉沉闷的声音在无边的黑暗中响起,是那般掷地有声。江秀浅嗯了一声,又将脑袋藏进了被窝。
“明日我就要走了,你……”贺桉将火盆往床边勾了勾,侧身躺到江秀背侧,还未完全躺平,江秀便一股脑儿地钻进了他的臂弯。
贺桉的领口微敞着,江秀的鼻尖正好抵在了他的胸口,微促的呼吸时有时无地搔着他。贺桉倏地觉得自己似是有什么压不住了,深吸了口气掀开被子,狠狠按住江秀的手腕,将他牢牢压在下面。
“我可是要走一个月的,你就没有半点不舍吗?”贺桉压着声音,像是害怕打破这寂静的夜,又像是担心被抓住那即将放肆的爪牙。
贺桉说话间,嘴唇不时衔到江秀的耳廓,这样漫不经心的挑逗,惹得江秀忍不住微微在床上扭动了一下。
这轻微的扭动,在紧紧贴着他的贺桉看来,像极了想要挣脱的预兆。落入虎穴的猎物做出的最危险的举动便是挣扎,这会挑起恶虎无限的兴趣。
贺桉几乎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了江秀身上,紧紧地束缚着他。埋头一口咬住了江秀露在外头,疑似在挑逗他的脖颈。江秀哑着喉,哼出了声,一下下地勾着贺桉逐渐张狂。
黑暗中的那一弯冷月,似是知道了什么,识趣地闪躲到云层后面,幽幽地为这寒夜织着薄纱。
“好冷……”贺桉早就把被子挤到了地上,两人赤裸着,切身感受着黑夜的寒冷与彼此的温度。江秀受不住从帐子外偷摸进来的丝丝冷风,哑着嗓子轻声嘀咕了一句。贺桉稍稍顿了顿,侧眸看了看江秀透红的耳廓,用遒劲纤长的手指挑动一下,沉着那令人迷离的嗓音说道:“耳朵又红又烫的,怎么会冷?再等会儿,一会儿就不冷了,我保证。”
他的声音像是涌进深谷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拍在崖壁上,张扬澎湃,却又空明悠远。
贺桉柔柔地在江秀的额角落了一吻,像是猛兽开荤前最后的祷告,随后他撕扯开自己躯体表面的伪装,猛的把江秀翻过去,无所顾忌地横冲直撞。他撑着左手,紧紧扣着江秀的手腕不让他乱动,空出的另一只手提着江秀的腰腾在半空,每一次的深入都那么紧凑有力,江秀将脸深深埋在右手臂弯里,抗不了几下双眸就已湿成两汪潭水,不争气的泪水控制不住地顺着脸颊下淌,原先滞留在耳廓上的潮红,火速攻略了他的眼角、两颊和后颈,鬓角不知何时也结满了颗颗汗珠。
江秀有些吃痛,咬着薄唇,真切感受着这飘入云端的愉悦与舒爽,愣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将军就是将军,他如此有力,精力旺盛,江秀想着,口中忍不住哼道:“将军,不行,不要了……”他散落的乌发杂乱着铺在床上,浸了些汗的碎发黏在额前、贴在背后,痒痒的。
贺桉贴近他的耳朵,呢喃道:“将军不行吗?你想好再说。”
江秀剧烈颤抖着,给的干净,他摇着头伏在贺桉身下,手指紧紧攥着床褥,他想认输,早就想了,但是贺桉还没有结束,他是不会让江秀半途退出的。
“玄威——求你,放过我……”贺桉伸手扶起江秀的上半身,不安分的手在他颈间游走,接着又扭过他的脑袋,暴雨一般啄着他的嘴唇、他的耳垂、他的面颊,不放过每一寸肌肤。江秀知道落到贺桉手里便是插翅难逃,无论如何求饶服软认输,在他尽兴以前都无济于事。
江秀承受着无尽的快意,却又不想在贺桉尽兴前羞耻地多次缴械,他用着最后那一丝可怜的绵力,扭动着想挣脱,但最终还是在愈加急迫的顶撞下和贺桉一起上了天穹。
贺桉撑着手垂着发,微微张着嘴喘气,看着江秀罩在自己的阴影下不住地颤抖。他揩了揩颈间的汗,一头栽进了被褥间。行军榻不大,贺桉紧紧揽着江秀,感受着他胸口猛烈的跳动,轻抚他凌乱的发窝,倾尽温柔。
“我会给你写信的,频繁地写,你可不要烦腻。”贺桉下巴磕着江秀的前额,小声对面前的孩子许着承诺。
江秀没有回答,平稳着呼吸,像是累极,很快便窝在将军的怀抱中安稳地睡了过去。
大将军确实一言九鼎,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冷。江秀在梦里呢喃。
贺桉没睡多久,卯时三刻拎着江秀的长枪走出了帐子,带着他的巡防队在边境线上走了一圈,回到帐子里,江秀还睡的深沉,长而密的睫毛偷偷颤抖,但却被细致入微的贺桉全部捉住,他俯下身,轻轻地在他的睫毛上点了一个吻。
将近巳时,江秀才缓缓翻了个身,顶着慵懒酸痛的四肢,不紧不慢地爬坐了起来,望着贺桉正支着长腿,坐在自己的案前摆弄着刚搬进来兵书。
“什么时辰了?”江秀糯糯地问了一句,抬手揉了揉眼,从帘缝窥向外头刺眼的阳光。
“挺能睡的,已经巳时了,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吃午饭。”贺桉站起身拉了拉衣裳,走出了帐子,片刻,学着江秀从前的样子,端着碗筷走进来。
江秀用麻布擦拭着沾水的脸,坐到了桌旁,搁下布捻起筷子,端起了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贺桉心里想,幸好刚刚多盛了点儿饭,想是昨夜饿着了,胃口都大了不少。
“你到了巴林,可不许再寻别的什么乐子了,千万不许。”江秀嘴里还塞着饭,含糊说着。贺桉揩掉他嘴角的米粒儿,点着头,嘴上却回了句:“我爹娘不喜欢嘴里包着吃的,还不停说话的孩子,食不言哦。”
江秀望着自己的筷子尖,回嘴道:“将军与我不是闹着玩的吗?你是贺家独子,贺大帅还望着你为贺家传宗接代呢。”
贺桉嚼着牛肉,含了口酒,听了这话曲起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在江秀的脑袋上。
正午,江秀倚在辕门下,紧望着贺桉身后扬起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