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沈意欢浑身血液仿佛全凝结成冰,手脚颤抖,连呼吸都变得奢侈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又偏偏遇见他?明明她已经彻底一无所有了啊!
“回来。”
沈意欢咬紧渗血的唇瓣,再次听到梦魇般的清冷嗓音在身后响起,夹杂着些许不耐。
过往的种种折磨如走马灯般在脑中闪过,给了她一丝反抗的勇气。
不,她绝不想再面对那个男人。
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往的种种,她拼什么要重蹈覆辙?
这么想着,她一攒劲,拎着水桶就要往包厢外冲。
然而,没走两步,她便被一个身强体壮的黑衣保镖拽住衣领给甩了回去。
“砰。”
头重重磕在光彩流转的茶几边上,疼的她冷“嘶”一声,抬手碰额头,毫不意外地满手鲜血,刺目极了。
血,她这三年来见惯了。
所以,即便是鲜血蜿蜒过她高高的鼻梁,她也只是淡定地拿手背抹去。
这还是三年前那个娇滴滴、养尊处优的沈大小姐么?
男人眯眸,将她这幅毫无波动的模样尽收眼底,冷哼一声,轻启薄唇道:“沈意欢,你现在像条狗,知道么?”
沈意欢没说话,依旧低着头,变幻的光影在她巴掌大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厉寒祁黑眸沉沉。
下一秒却重新靠回沙发,姿势矜贵,再开口便是致命的杀招:“不错,在里面呆了三年,长能耐了。”
此话一出,沈意欢纤弱的身躯猛然僵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不能,绝不能让他说出她坐过牢的事情!
她好不容易瞒过顾浩,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要是这下有案底的事情被抖了出来,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没了工作,没了经济来源,她只有饿死大街的份。
对上她惊恐不安的眸光,厉寒祁不由勾唇,刀削似的面庞上鄙夷更甚,俯了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仿若在看一只随时可以踩死的蝼蚁。
“怎么?沈意欢你不是骨头蛮印的么?”
说到“骨头”,沈意欢腰间的肋骨又开始隐隐作痛。
可是,她顾不得其他,只能低声哀求道:“求你……不要……”
“嗤——”厉寒祁冷笑,黑眸沉沉,随手拿起一把水果刀把玩。
刀身折射出寒光映在他脸上,冷意森森。
下一秒,水果刀扔在她脚边,比刀还锋利的声音响起,“要我不说也可以,剁根手指下来,我就放过你。”
沈意欢猛然收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只有十秒钟的时间。”厉寒祁对她的惊愕恍若未见,薄唇张合,“十,九,八……”
沈意欢垂眸看刀,颤抖着用指尖去碰触刀身,冰凉刺骨,将她的心脏都冻成一团,快要窒息。
难道她失去了四根肋骨,还要留下一根手指么?
她握紧水果刀,半晌,又泄力般地松开,仰头哀求道:“除了伤害我自己,其他我都愿意。”
不行,她还是太懦弱,做不到生生切下一根自己的手指。
厉寒祁玩味看她,“什么都愿意?”
沈意欢艰难点头。
随即,厉寒祁又调整了坐姿,扯松了领带,好整以暇地俯视她,“可以,给在座的各位跳支拖衣舞。”
沈意欢心脏又是一缩,跪在刺骨的地面上,半晌没动。
就在厉寒祁以为她又要反悔之际,她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包厢里顿时有些sao动。
那些见惯大场面的公子哥窃窃私语——
“她这样子跳拖衣舞有什么好看的?浑身没二两肉,跟骷髅架子似的,也不知道厉少是什么口味。”
“你懂啥?你仔细看她那张脸,这鼻子、眼睛、嘴巴,一看就不是凡品,要是好好养一段时间,必是油物。”
“是啊,只能说厉少眼光真毒。”
……
作为焦点的沈意欢似是没有听到半点声音,纤细惨白的手指抚上外套第一个扣子,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知过了多久,宽大的外套终于从她身上剥离,现出少女不盈一握的腰身。
纨绔公子哥里爆出一声惊叹,“这腰也太夸张了吧?”
沈意欢没有理会,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还算贴身的衬衫被脱下,被随意丢在脚边,仿佛她曾经骨子里的骄傲。
和活下去,有口饭吃比起来,所谓的傲气自尊,简直一文不值。
想到这里,她努力熊腔中快要漫出来的屈辱,平静直视眼前这个讲她推入地狱深渊的男人,唇边绽出一抹挑衅的弧度。
厉寒祁俊颜隐在黑暗中,只能隐隐看到一抹流畅的下颌线,看见女人从容模样,眼神晦暗不明。
两件衣服脱下,她便只剩一件贴身衣服和背心。
沈意欢双手交叉,就要掀起那最后一层遮羞布。
一滴泪自眼角滚下,滑进她的脖颈出,烫的吓人。
终究,她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哟,这里这么热闹啊。”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打断了这一刻的喧嚣。
夏思霆踱步进来,径直走到沈意欢身旁,将她上下一打量道:“哟,厉少有这等货色,都不跟我说啊。”
话落,旁边立即有人打趣,“谁不知道夏少喜欢熊大屁古翘的,就她这种平板身材,哪能入您法眼啊。”
夏思霆径直将只穿背心的沈意欢往怀里一拉,玩世不恭的脸上透出一丝痞气,“爷最近换口味了不行啊。”
紧接着他指尖勾上沈意欢巴掌大的小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调坎道:“来,妞给爷笑一个,爷有赏。”
男人温热的气息直直扑在沈意欢脸上,让她不自在地偏开头,双手挣了挣想要离开他过于滚烫的怀抱,却被他抱的更紧。
“厉少,卖我个面子,人我先带走了啊。”
他和厉少关系好,算得上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会给他让个女人,这个自信他还是有的。
“站住。”
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夏思霆回头。
厉寒祁不知什么时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西装笔直,身材颀长,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凝。
“她是我的狗,只能我来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