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雎贺是背对屏风坐着的,由于居影屋子里要比外面冷得多,而江雎贺身体比旁人更加畏寒,眼下他的嘴唇被冻的发紫,细细地看去,江雎贺的身躯正在微微发抖。
眼看着时辰要到了,江雎贺也受不了这屋子的温度,于是他起身站起,准备看看居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好。谁知道一转身,迎面就对上了居影。
这小少爷青春正茂,站在屏风旁就是一幅画。居影比屏风高出一截,他穿着精细的朱色外衫,腰间挂着雕琢上好的玉佩,脸上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手上还拿着纸扇,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
江雎贺身量较居影矮一些,所以看他的时候需要稍稍抬头。江雎贺只看了居影一眼,就知道这小少爷是被家里人捧着长大的。但江雎贺没愣多少时间,见居影出来先是行了一个男子平辈之间用的拱手礼,而后开口道:“江雎贺。”
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视线就已经从居影身上移开,也就错过这小少爷眼底里的惊艳,以及小少爷红的滴血的耳垂。
居影看着江雎贺乌黑的眼睫垂下,在眼脸处洒下一片阴影,有些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得他左眉处的红痣格外夺目。
这小少爷活了二十年,第一次见到这么惊艳的人物,他攥紧了手中的折扇,生硬地回道:“居影。”
江雎贺随即收回手,他头脑被冻的有些发昏,于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屋子,抬眼看向居影,开口道:“劳烦居少爷同我走这一趟了。”
谁知道这小少爷看到江雎贺抬眼,就匆忙地扭过头,他把视线移到窗外,只是发烫的耳垂被外头的朝阳一晒,变得更红更烫了,他盯着看着正好的槐花说:“我先前便告诉你了,我没有龙阳之好,与你成婚也是遵着家父,你以后不要多想,你既然不愿意推辞这门婚事,嫁过来便安安分分。”
江雎贺也跟着居影一同看向窗外,闻言一顿,因为这番话他昨晚已经听过了,江雎贺不是很清楚居影为何还要再重复一遍,但他还是顺着居影的话往下说:“雎贺明白。”
但这句话不知道又戳到这少爷哪根筋,他猛地回头看向江雎贺,眼睛里满是恼怒,厉声道:“你明白什么?”
紧接着居影又往前走了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江雎贺皱起眉头看向居影,满脸的疑问。居影面无表情的盯着江雎贺,攥着折扇的手更紧了,整个人的样子不像生气,反倒更像是紧张。
“我不喜欢你,一分一秒也不愿意同你在一起,所以我晚上不会去你的房间。今天之所以同你去是因为不想让我父亲难堪,你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是因为你才去的。”
“咱们之间没什么夫妻情分,更谈不上什么夫君相公,我只求你认清自己身份,不要不自量力。”
江雎贺面无表情地回视回去,说实话,听居影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他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觉。
因为江雎贺根本没听心里去,他觉得这屋子好冷,只想赶快结束对话,他要是再待下去,今晚上必定发高热。
由于江雎贺已经被冻了好一会,身子都在没意识的微微发抖,就连回话的声音也在发颤,道:“雎贺明白,雎贺自然会恪守本分。”
但落到居影眼里就是,只见刚才还满脸疑惑的江雎贺一下子变成面无表情,嘴唇甚至都有些泛紫,脸色变得惨白,甚至连身子都在发抖,一看就是被居影的话吓到了。
居影的喉结动了动,觉得这个人未免也太娇气了,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而已,就已经让他难受到这个地步。
这小少爷说完,看着江雎贺不堪一击马上就要昏倒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还夹杂着几丝他自己也没察觉的心虚,也不等江雎贺作答,连忙掀帘子走了出去。
留在屋子的江雎贺则是长舒一口气,刚想抬腿的时候却被身后的仆人拦住,他无奈地拉紧了披风,问道:“有什么事吗?”
汤言先前就见过江雎贺,早就目睹过他的风采,于是此刻表现也算平常。他规规矩矩地给江雎贺行了礼,道:“少爷嘴硬心软,年纪也不大,比您少生了几年,人情世故也不懂,若是伤了您的心,望您以后多担待,不要和少爷多计较。”
江雎贺点点头,心道居影确实孩子做派,这些行为和他之前得到的讯息不一样。他原本也没想着和居影置气,于是就开口让汤言起身,而后他就掀帘子跟上了居影。
一直在门外面候着的当归见江雎贺终于出来,连忙跟了上去,随即领着江雎贺就往居影的方向赶。
江雎贺原以为趁着刚才他和汤言说话的时间,居影应该早就没影了。谁知道江雎贺只是转了个弯,就碰到了站在灌木之间的居影,这少爷骚包的大红色衣衫在绿植之间格外显眼。
小少爷沐浴在阳光之下,浑身上下好像都发着光。
江雎贺怔愣了片刻,但他并没有走神很久。恰巧此时日头升起来,温度不似刚才低,江雎贺这才将披风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朱色的衣衫,随后将披风递给身后的当归。
居影看着江雎贺穿着与他无二的衣衫朝他走来,莫名的有点发慌,于是一甩长袖,冷着脸扭过身,加快步伐往前走。江雎贺也不生气,快走几步走到居影身边,而后主动拉起居影的手。
江雎贺明显感到居影手一僵,这小少爷满脸通红,就跟被街上被非礼的黄花大闺女一样。他这容易害羞的样子倒是和流连花丛的传闻不一样,江雎贺见他要生气,率先开口道:“要先骗过父亲。”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相握的手举起,道:“得提前适应一下。”
江雎贺手很凉,掌心的温度也很低,指间有些粗糙,应该是茧子,就跟他这个人的外表一样,透着一股子冰碴味。但是他却主动牵起居影的手,即使居影之前警告过他,不要自作多情。
居影浑身上下都明明白白的表示不适应,就因为这个动作,走路都同手同脚。他想拒绝,可又想起江雎贺刚才脸色惨白的模样,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江雎贺的下巴刚好到居影的肩膀处,他侧脸和居影说话的时候,需要抬眼,下巴也得稍稍扬起,就好像在跟居影索吻。
但居影不喜欢男人,更不喜欢江雎贺,他厌恶至极这场婚姻,时时刻刻想要逃离,所以他不会给江雎贺这个吻,他会在接下来的时间,主动逼迫江雎贺,让他主动退出。
结束这一场荒唐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