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二胡的老人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我下意识循着他的话询问:“我长得像谁?”
老人冷冷一笑:“像一个女人!她是我和常永寿的仇人!”
“当年我和老常也都算风流倜傥,是在风月场上认识的,老常这人最喜欢寻花问柳,尤其喜欢祸害良家女子。”
“有一次突然来了个小丫头,带着她弟弟,两个半大孩子把我和老常教训的不轻,老常的脸还被她給毁了,这事儿让老常记恨了大半辈子。”
老人唉声叹气了一番,眼中渐渐浮现了杀意:“那对姐弟,名字叫张玄霜和张玄锋,你认识吗?”
金瑶在我怀里颤抖了一下:“张玄霜?那不就是……”
“不认识!”我打断了金瑶的话,对眼前的老人道:“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老人已经将弓弦搭在了二胡上,带着笑意和我对视:“但说无妨!”
我回应一个微笑,问他:“你怕死吗?”
老人面色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继续说了下去:“我一直觉得,年纪再大的人,也很难看透生死。”
“所以如果你要是能明白,自己的小命在我手上,会不会老实配合我,再仔细讲讲张玄霜的故事。”
老人面色越发狰狞可怖,手中弓弦快速剐蹭几下,声若厉鬼惊啼。
我无奈叹气:“喜好舞弄琴音的人,也不是都能修身养性啊。而且也治不好自以为是的毛病。”
老人已经将送葬的曲目拉了起来,一双怨毒的眸子也盯上了我:“你瞒不过老夫的眼睛,你是张玄霜的血亲之人。天降机缘,没想到我都这把岁数了,还能给老常报当年之仇!”
我没再理会他,揽着金瑶走向远处。
虽然是回旅馆的方向,但是我们却又出现在了第一次看到拉琴老人的小公园。
“咱们怎么又回来了?那个老爷爷难道是鬼?咱们遇上鬼打墙了?”
金瑶连声发问,我没有解释,板起脸来道:“你先不要管这些,也别去听他的琴声,跟着我念。”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魍魉遁形……”
金瑶懵懵懂懂的跟着我念起了道门清心咒,待她被转移了注意力后,我快速在她身上几处穴位点指几下,令她暂时陷入了沉睡。
即便念诵清心咒,但是难免也会受到影响,让她先睡一觉,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我将金瑶抱到了公园的长椅上,自己转身奔着拉琴的老人走去。
路上的时候,我顺手捡了块板砖,直接朝他脑门上砸了过去。
板砖从老人的身上穿了过去,没让他受到丝毫的影响。
我站在原地思索起来,老头肯定是个活人,但是我已经中了他的障眼法,所以我看到的影像是幻觉。
而且他的琴音不光能蛊惑普通人的心神,对我而言,也可以令我无法依靠耳力找寻他的真正方位。
“有点棘手啊。”
我皱眉叹气,盘膝坐在了地上。
不消片刻,周围开始出现来回闪烁的鬼影,我知道这些都是幻觉,但还是得认真提防。
拉琴老人的真身可能也会藏匿其中,万一神不知鬼不觉的过来给我一刀,我这条命也就交待了。
“十方伏杀葬天骄!”
我想起老头自我标榜的一句话,他们这一辈的人物,大多都有一份傲气,不会在这种话语上扯谎。
“十个方向,那就肯定是用的天干之数。”我兀自思忱起来:“甲为栋梁木,乙为花果木!方位上都属于东方!”
“老头手中发挥关键作用的二胡,用的是果木,所以他的真身肯定也会在东方!”
想通此处,我便不再犹豫,回忆了一下这片区域的整体俯瞰图,便起身冲着东面的小树林过去了。
到了林中,果然也看到了盘膝坐地拉着二胡的老人。
我白天随手捡来的棺材钉发挥了作用,手腕一动,投掷过去。
棺材钉准确无误的命中,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额心开始渗出鲜血。
“早跟你说了,年纪大了就该安享晚年,何必为了所谓的人情债丢了性命。”
我缓步走上前去,想将棺材钉取回。
刚到老人身前,他手中的二胡再次拉动起来。
此时我才注意到,从远处传来的二胡声并没有听过。
“我算错了?”
这会儿我已经明白过来,眼前眉心流血的老人,也是我的幻觉。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喷了出去,自己也因疼痛而变得更加清醒。
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拉二胡的老人并不完全是幻觉,而是一个惟妙惟肖的纸人。
“用纸人代替本体,果然是越老越成精!”
我上前抽取棺材钉的同时,身后传来了猛烈的破空声。
这次出手的,才是真正的本体。
然而拉琴老人毕竟年岁已大,虽然是直刺我后心,但出手速度还是慢了几分。
我迅速转身,抬起胳膊,用手臂挡下了这一击。
老人手中的长剑是从二胡里抽出来的,藏剑于琴。
只是刺出一剑,老人就已经喘息不停,我一把夺过这把以琴首为剑柄的长剑,悠然叹气:“如果你在年轻个二十岁,可能我真就阴沟里翻船了。”
老人怒视着我:“你也就是赢在了年轻上!”
“也不能这么说!如果我再成熟一些,也就不会再中你的圈套了。”
我挥剑挡下了又来自背后的第二剑,头也不回的将那只纸人懒腰斩断。
纸人是假的,但它手里的二胡是真的。老人心计颇深,想利用跟我争吵之时,令纸人给予我致命一击。
我摇了摇头,随手将长剑插在地上,转身就走。
“你不杀我?”老人疑声询问。
我淡然回应:“我为什么要亲手杀一个将死之人,太损阴德了。”
“一开始我就提醒过你,别动杀心,这是你一生最后一劫,如果今晚安安分分的,就能躲过这一劫,安度晚年,长命百岁了。”
虽然我和他都认为自己只是粗通相面之术,但是比较起来,似乎还是我的水平略高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