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蝉鸣不息;八月的三伏天是一年中最炙热的时候,往往也容易牵动人的情绪。
光线并不明亮的房间内,男人蜷缩在床上,手指与床单在剧烈的隐忍与克制中搅动出杂乱的褶皱。
窗帘被风带出了一道缝隙,阳光打在男人苍白的面庞上,任他粗重的呼吸与额上如雨的汗液疯狂叫嚣着身体的欲望:
“唔嗯——”
在这声极力克制的闷哼中,男人像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艰难地撑起身体爬向床前的柜子,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被硬生生掐出了几道红痕,随后颤抖着拉开了抽屉。
一支装有淡绿色液体的试剂被男人紧紧攥在了手心中,随后他用力咬住了下唇,拿出手中的玩意儿狠狠扎向小臂——
绷紧的身体,突然就像在一瞬间内得到释放,男人躬着的腰身终于放松下来,呼吸频率也慢慢恢复正常。
与此同时,床边被拉开的抽屉内还放着一张纸——调职单,签字人:宋宇。
一周以前,这位名叫宋宇的男人因为得罪了上司,被调任到某个荒岛医院工作。
除了事业,还有他情场上的失意:追了一年半的女朋友也跟他提分手了。
当然,认识的同事、朋友都只认为是女方接受不了男友工作的调动。毕竟怎么会有人愿意跟着来这种可怕的地方吃苦呢?
但只有宋语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度使上了劲,用力将那支用光的试剂瓶砸进了拐角处垃圾桶内,面上的神色愈渐疲惫,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沉沉睡了过去。
这个世界除了男女两种性别外还有着一种接近于双性人的存在,被称为接受者。他们往往有种雄性的外表与生殖器,所以正常情况下与普通男性无异。
这类人群在成年后的一段时间(往往保持在两个月至三年间)子宫会发育完善,但同时将失去精子活力,无法通过正常的人类交配行为获得快感以及繁衍后代,但却可以被授精并与体内卵细胞结合达到繁衍目的,他们的子孙后代是正常人的概率为97.8%,只有2.2%的概率会同样为接受者。
宋宇是没多久以前发现自己成为“接受者”。
值得一提的是,接受者对繁衍行为的渴望远超过正常人类,严重时甚至会产生自残行为,当今医学上已经研制出一种药剂可以短暂控制这种“结合热”,但有严重的副作用和成瘾性,已被列为违禁品。
次日,宋宇来到医院,刚到大门耳畔就传来了男人的喊声:
“嘿小子!你今天气色有点差啊,嘴唇都裂了,上火了吧?”
说话的中年男人留着浓密的胡子,白色肤种,高、壮,身体有些发福。他一边絮叨,一边左三层、右三层地绕开了铁门上粗重的链条。而他的中文发音也不算标准,但他的热情却给新来的宋宇枯燥乏味的医院生活中添了稍许色彩。
“嗯。”宋语往上推了推眼镜,浅笑着回应。
之前院长打电话告诉他:今天医院要来一个棘手的家伙,让宋宇注意点。
与他从前生活的繁华都市不同,现在他工作的这所荒岛医院破败老旧,设施也已经很久未更新,医院人手紧缺。最主要的是:这里的病人,与其说他们是病人,倒不如用犯人来形容他们更为贴切。
从医院给的资料可以发现,这些人大多数是双Y染色体,甚至有过作案前科。即便上面没有通知,宋宇也能大概猜出这些人的来历并不简单,说是看病,但更像囚禁。
“宋医生?你快过去急诊A室!那个刚送来的家伙跟疯了一样!简直就是疯子!!!”
刚进医院没多久,女护士尖锐刺耳的喊叫声便直击宋宇的耳膜,她一边跺着红高跟,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没有管身后女人的骂骂咧咧,宋宇直接赶去了急诊室的方向。还在走廊内,他就注意到今天医院的工作人员似乎格外少,一直到了急诊室门口,一片区域居然寂静得可怕,完全不像女护士说的那样。
宋宇微张唇吸了口气,随后确认好口罩已经佩戴严实。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和被墨绿帘子遮挡的玻璃,他开始设想接下来打开门的一瞬间会发生什么——
无论是满地狼藉、甚至血液横流,就算那个新来的病人挣脱束缚,现在正趴在门后看着他,宋宇也能接受得来。
然而推开门,呼吸一窒的瞬间却看不到任何他设想中的杂乱不堪……
相反的,面前墨绿色帘子半遮的解剖床上,一具属于男人的精壮身躯正安稳地仰躺在上面。
橘黄的灯光打在室内清一色的墨绿帘上,混合的光线让一整个房间都被浸在这诡异的色调中。
宋宇走过去,将视线定格到躺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白色的肤种,安详的睡颜;即便他不曾睁开眼睛,也能看出其深邃而立体的五官;赤裸的上身可以看到完美的肌肉线条,出色的身材、体型正不留余地地展现在宋宇眼前,男人只穿了条深蓝色底裤。
如果拿来做成标本或者拿去解剖,这都是具完美的身体。
宋宇是这么想的。
随后他带上手套,向着男人的脉搏伸出手去,视线瞥过桌子上关于男人的资料——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床上这个男人与刚进门时有什么不同了:
底裤处明显的凸起。
没等宋语给出反应,一直躺在那里的男人突然间使力将他的手拽住,随后狠狠一带就将其钳制在身下——
宋宇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绑住男人的铁环会被打开,眼下只顾一个劲儿地挣脱束缚,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对方的臂力,一时间被牢牢控制、无法动弹。
在宋宇求救的过程中,男人似乎是绕有兴趣地打量他一番:面对身下这个体型身高与自己相差甚远的家伙,此刻正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和那张脸搭配在一起,偏偏生出了一副破碎的美感: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嗯~”
话落,男人近乎贪婪地嗅在宋宇的脖颈处。而感受到对方喷洒在自己身上的热流,后者抗拒的情绪更为激烈了。
无视男人浅褐色瞳孔内令人作呕的欲望,宋宇几乎是痛苦地意识到那处炙热正愈渐膨胀:
“我找——”
下一秒,男人的身体僵住,连带着未说完的话,整个动作都停了下来,在他错愕的眼神中身下人毫不留情地继续补了一针。
终于,男人彻底趴下了,在他背后,是宋宇拿针的手:
随身携带麻醉剂是个不错的习惯。
宋宇一边庆幸着,一边在恐惧的喘息中,将目光停留在房间角落的摄像头处。
没过一会儿,医院的其他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赶了过来。即便是发生这种特殊状况,院长也没有给宋宇交代清楚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含糊地当着他的面批评了值班人员。
但他不在乎,只是一个发疯的病人而已。
晚上回到家中,宋宇看到自己因注射药剂留下的针孔竟是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并在想到白天那和男人的那一幕时突然燥热起来——
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立刻拉紧窗帘,并将屋内的灯光熄灭。
一片黑暗中,密密麻麻的汗珠很快攀附上宋宇的脸庞,令他克制不住地解开了衬衣、裤子。
房子离荒岛医院不远,是上面发给宋宇的,也是荒岛内唯一正常的居住区域。
以前所处的私人企业医院,因为他出众的才华,被告知需要加入一个秘密实验计划中——接受者实验。
这类特殊人群不仅拥有繁衍能力,在那97.8%的概率中所诞生的孩子必将拥有超乎常人的体能、智慧、或是其他优处,又被成为选择者,至于剩下来2.2%概率所创造的接受者则可以继续培育成生育机器。
无论是物种的延续,或者是特殊而强大的基因,这都让那些所谓的“接受者”处在一种可怕、无助、遭人哄抢的地步。
即便法律上有明文规定的《接受者保护法》但这还是不能改变接受者们所面临的惨况,特殊的身体构造本就让他们处在弱势地位,更别说一些不法分子会利用他们进行贩卖交易。
拒绝参加医院的实验于宋宇而言不确定是否为聪明的决定,但他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在他作为“普通人”的身份,极力为接受者们征求权益时,得罪了自己的上司,并多次拒绝实验的邀请,最终被贬派来这个荒凉的岛屿上工作。
接受者的身份并不好隐藏,宋宇的女朋友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但她保证不会说出去。
至于宋宇自己,他曾经试图凭借个人毅力战胜身体的本能,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房间内男人的粗喘声越来越重,前端的抚慰已经不能满足他,一阵一阵源自后方的空虚感正不断蚕食着宋宇的内心。
试剂怎么会失效?往日至少能坚持两周的!难道药物的依赖性已经这么强了吗?那要怎么办?加大剂量吗?
一遍又一遍的疑问近乎咆哮在宋宇的心底,更是在意志濒临崩溃后将手探入身后……
宋宇想过很多次,他的人生本不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