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请众位峰主挑选弟子!”
柳琰对荏叶长老道:“荏叶长老,您先请吧!”
岐伯谷虽成立的时间较晚,但在座的峰主中以他的年纪最长,是以由他最先挑选弟子。
荏叶长老也不推辞,抚须笑道:“好,好!”
他笑眯眯对十一个孩子道:“我乃歧伯谷谷主白荏叶,大家都称我一声荏叶长老。我们岐伯谷主修医药、愈疗。若你们对此感兴趣,便要好好听我出的题目了。”
虽说名义上是峰主挑选弟子,但清风派一向讲求双向选择,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是以各位峰主都会先将本门主修的课业讲明,以便弟子们做出正确选择。
“这第一题嘛,”荏叶长老拿出一株通体翠绿,叶长椭圆,叶缘呈锯齿形的野草,“你们能不能识得这是什么草药啊?”
“这......”,几名衣着看上去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小孩面面相觑。
但很快便有几个孩子答道,“蒲公英!”“婆婆丁!”看衣着大都是些家境贫寒的孩子,认识蒲公英倒也正常。
“好,好!”荏叶长老笑眯眯,“两个答案都对,那你们可知蒲公英有何等功效?”
“呃......”这就超出小孩子的知识范畴了。
陆恒心念一动,张口欲答。但看到荏叶长老身后还站着十几、二十位同样身着紫色服饰的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闭上了嘴。
而在他犹豫的同时,已有一人踟躇着答道:“蒲公英可以清热解毒,利尿通淋,还可,还可......”他一时之间卡了壳,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
荏叶长老却没生气,温和地提醒道:“还可消肿散结。”
“对对对,消肿散结。”他忙补充道。这个孩子名叫苏睿,灵力四星。他家是开药铺的,是以多多少少对常见的草药有些了解。此时他心里惴惴不安,也不知能否被收入门下。
就听荏叶长老道:“嗯,好。你叫苏睿是吗,你可愿加入我岐伯谷?”
苏睿大喜:“愿意,我愿意。”没想到自己灵力只有四星,却能第一个被收入门下。
司仪轻咳一声,提醒道:“要称师尊!”
苏睿顿时醒悟,立刻拜倒在地:“弟子苏睿,拜见师尊!”
荏叶长老大笑:“好好好!乖孩子!呐,我岐伯谷向来有个规矩,弟子们都要改个与草药相关的名字。你叫苏睿,以后便叫你苏木可好?”
这也是训导掌事提前交代过的,清风派各峰规矩不同,有的师尊会赐字,有的会改名,不一而足。做弟子的当然要入其俗,从其令了。
苏睿自然无有不应。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按照司仪的指引上了看台,一位温文尔雅的紫衣青年将他引入岐伯谷的弟子队列中。
其余峰主中,以柳琰身份最为尊贵,是以接下来便是三清峰收徒了。
柳琰微笑着对剩下的孩子道:“我乃清风派掌门,兼任三清峰峰主。三清峰主修法术,辅以御剑。接下来我会教大家一个口诀,你们大家把试灵珠摘下来,平放在掌心,对着它施展这个口诀。谁做得最好,便能入选我们三清峰。”
他虽是对着所有孩子说话,但眼睛却一直看着宁云洁。当今玄门以御剑、法术为尊,大多数孩子都愿意修习这两门。然而女子的体能、体力天生不如男子,是以比起以御剑为主,法术为辅的太玄峰来说,三清峰显然更适合女子。相信这个聪明的女孩子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吧?
柳琰传授了一个简化版的飘浮术,它可以使死物飘浮于空中。
本来,在未习得心法和掐诀手势之前,仅仅知道口诀,是绝对不可能完成法术的。但试灵珠本就是为遴选弟子之用,可以根据施术者的能力,模拟出各种法术的施展效果来。
所有孩子都摘下试灵珠,放于掌中,对着它念动口诀。
口诀念完,几个孩子手上的试灵珠便都缓缓升了起来。
升的最高的,是那个名叫秦舟的孩子,他的试灵珠升起来约有一尺之高。他兴高采烈环顾四周,见其余孩子的试灵珠,最多也就离掌七、八寸而已。
至于那个陆恒,试灵珠刚刚离掌一寸,便又落了下去,之后无论他如何施术,试灵珠也只在他掌中微微跳动,像是砧板上濒死的鱼。
而令大家吃惊的是,原来最为看好的宁云洁,她手中的试灵珠纹丝不动。她似已急得满头大汗,却怎么也无济于事。
弟子们都议论纷纷,峰主们却看出了端倪:这个宁云洁,想必是心中另有所选,不愿去三清峰。但又怕被柳琰选中后不好拒绝,索性想了这个法子,故意把口诀念错。只是,这种小孩子的拙劣把戏,大人一眼便识破了。若她直接坦言相告自己的意向,柳琰身为掌门,怎会不成全?如今使了这样的伎俩,反将先前的好感全都败光了。
柳琰虽有些遗憾,但他毕竟是一派掌门,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说到底,不管去了哪一峰,不都是清风派的弟子么?当下道:“秦舟,齐羽,你二人可愿来我三清峰?”
被点到名的这两个孩子立马磕头,口称“师尊”,被一黄衣青年引入三清峰的队列中去了。
九黎峰峰主向劲松,号“凌云长老”,生得高大魁梧,虎背熊腰。他直接点了包含刘真在内的四个身体最为强壮的孩子:“我九黎峰以炼体、御剑为主,你们几个愿不愿意加入?”
这四个孩子除了刘真外,都只有四星、五星的灵力,心知多半与太玄峰无缘,哪会不答应。很快在九黎峰的队伍中站定。
老君峰峰主孙采薇是个满头珠翠、盛装打扮的美妇人,此时笑吟吟道:“我是老君峰峰主清露长老,老君峰主修炼丹、制药。我也会传给大家一个口诀,跟方才一样,你们对着试灵珠施展。做得最好的,便能加入我们老君峰。”
清露长老教了一个御火术,乃是火系法术中最基础的一种。毕竟炼丹制药,对火势的掌控尤为重要。
四位孩子都依样施展了一遍,跟先前一样,宁云洁掌中连一簇火苗都没升起。她心下微恼,收下了表现最好的叶小荷。
接下来,便轮到太玄峰选徒了。
太玄峰本是诸峰之首,理应最先挑选弟子。但峰主御风长老近年来不理世事,将全部事务交由亲传弟子柳鹓来打理。他原打算将峰主之位一并传给柳鹓,可柳鹓却坚持不受,只说自己能力和德行不够,只肯当个代理峰主。
柳鹓是柳琰的嫡长子,一来辈分较低,二来年纪最轻,是以一直礼让前辈,最后收徒。
演武场上还剩下最后三个孩子:宁云洁,灵力十星;陆恒,灵力二星;曹吉,灵力五星。
柳鹓略一思忖,道:“曹吉,你可愿加入我太玄峰,学习御剑、法术?”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会儿人人都已瞧出,宁云洁一心想要加入太玄峰,是以在方才两轮比试中并不尽心。但柳鹓竟然完全不为所动,连个比试的机会都不给。
宁云洁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眶瞬间变得通红,无声地看着柳鹓,充满哀求。
柳鹓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又问了一遍:“曹吉,你可愿加入我太玄峰,学习御剑、法术?”他兼任门派戒律使一职,为人最是端方正直。见此女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机,心下不喜,不愿收她入门。
“我,我,”面对这样大的诱惑,曹吉却吞吞吐吐起来。他如何不愿加入太玄峰?但自己一旦答应,宁云洁就再也没机会了。那样也太可怜了!
这群孩子在外勤部已经相处了一段时日,彼此间都有些感情。宁云洁做事认真仔细,对同伴亦是温柔体贴,再加上容貌出众,大家都对她很有好感。
私下聊天时,她不止一次提过,自己的愿望就是要加入太玄峰。当听到她灵力十星时,大家虽然羡慕,但都很替她高兴,想她这次一定可以达成所愿了,可谁知道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这时,忽听一人笑道:“大哥,虽然我知道你一向手足情深,愿意把灵力十星的人才让给我。但只怕师尊他老人家若知道了,会跳起来给你老大一个耳刮子,骂你埋没人才呢!更何况,我可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不得这样的小美人去外门做些打杂的活儿。”
说话的人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与柳鹓颇有几分相似。只是与柳鹓的威严肃穆不同,他则轻摇纸扇,斜倚在座椅上,一派轻佻懒散的公子哥模样。这正是柳琰的三子,柳鸿柳伯鸾。
柳鸿与柳鹓乃一母所生,相差两岁,也一同拜在御风长老门下修炼。但与柳鹓从小刻苦修炼不同,柳鸿就知道斗鸡走狗,游手好闲。柳鹓二十一岁便结成金丹,他二十一岁却才筑基初期。
柳琰为这个儿子的修为头疼不已,他却始终吊儿郎当:“我生来便只爱金钱和美人。父亲,你也别总逼我修炼了,成仙既然那么辛苦,我对它也没啥兴趣。还不如让我去外勤部当个总掌事,多赚点银子,做个富贵闲人岂不美哉?正所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呐!”
柳琰被他气个半死,但到底经不起他的胡搅蛮缠,最后只好从了他的意愿。
如今柳鸿的话说得虽轻佻,但也是在暗暗提醒柳鹓,如果他不收下这个女孩子,那她只能进入外勤部做个初级外门弟子。这样做可不利于门派收罗人才。若是传了出去,今后哪里还有弟子敢加入清风派?
柳琰也轻咳一声,道:“鹓儿,选择弟子应该慎重,你这样决定,未免有些仓促,还是设场比试的好。”自己这个大儿子,哪里都好,就是为人太过方正严厉,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不过是小孩子耍了一点点小心机而已,今后慢慢教导便是,这样就将人赶去外勤部,未免有些因小失大了。需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看来,要想把掌门之位传给他,还要多历练历练才行啊。
柳鹓一向最重孝悌之道,听到两人都如是说,不由沉默了。
他瞥了一眼宁云洁,见她依旧一脸凄楚和恳求地望着自己,泪水一直在眼眶中打着转,但始终强忍着没哭出来。
他想了想,轻哼一声:“罢了,我传授你们一段御雷术,谁能用试灵珠召唤出两道以上的雷电,我便收下谁。”若真让此女去了外勤部,叫其他门派知道了,定然免不了一顿耻笑,到时候父亲面子上难免挂不住。还是把她留下来,由自己亲自教导,将那些为人处世的至理好好教一教,或许能有所转圜。
宁云洁心知这是柳鹓给她一个机会。当下努力把眼泪眨干,认真听柳鹓念口诀。
这回她可不敢怠慢,将口诀在心中来回练习了几遍,确认不会出错,才对着试灵珠小心翼翼施展出来。很快,她的掌心落下四、五道蓝紫色闪电。
随后,曹吉掌中也出现了两道微型闪电。
唯有陆恒,他的测试再次失败了......
柳鹓淡淡道:“曹吉、宁云洁,你二人可愿拜于我太玄峰门下?”
曹吉连忙拜倒在地,口称愿意。宁云洁只觉浑身力气被一抽而空,整个人几乎瘫在了地上,眼泪再忍不住夺眶而出:“弟子,弟子愿意。”
柳鹓又道:“入我门下,当尊师重道,恪守门规,品行端正,谨言慎行。若被我发现有任何行为不端的情况,严惩不贷!”
宁云洁心知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但只要能进太玄峰,能拜入柳鹓门下,今后无论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