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特地给我做了身新衣裳，帮我做了个装书的布包。

我弟弟刚去念书那会，家里给他买了时髦的新衣裳，新书包。

但我不敢奢求，能上学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妈温柔地向我许诺，「妞啊，等妈挣了钱，就给你买新的。」

我妈穿得灰扑扑的，脸上有着干活后的疲倦，但她的眼神很亮，神情很温柔。

我抱住我妈的胳膊，依赖道，「不用，我已经很满足了，谢谢妈。」

我依偎进她的怀里，感觉这是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除了我妈，家里没人支持我去念书，也不乐意给钱。

家里的钱要么是我爸管着，要么是我奶，我知道我妈累死累活，却没什么钱的。

我的学费是我妈帮别人摘茶、插秧，干杂活挣来的。

「谢啥啊，你是我闺女，你以后只管读书，读到大山外头，给妈争口气。」

「好，我要赚大钱，好好孝顺妈！」

我妈问我，「妞啊，你高兴不？」

「高兴！」

4.

我永远记得，我坐在并不明亮的教室里。

老师温柔地说，「让我们翻开书本，开始语文的第一课。」

那一刻，我真切感受到读书的快乐。

我去上学，家里没人帮衬我妈，我妈更辛苦了。

我第一天放学回家，兴冲冲地回家。

一进门，就听到我妈跟我奶在吵架。

我奶骂我妈拎不清，「一个赔钱货，读书有什么用？」

「你管有没有用，那是我闺女，我爱让她干嘛就干嘛。」

往常我妈是不敢跟我奶顶嘴的，但自她变了之后，她不再惯着我奶，对于我奶的无理要求，她都要反驳。

我站在门口怯生生地不敢进去，我妈看到我，温柔出声，「放学啦，先歇会，妈去做饭。」

我扬起一抹笑，「嗯！妈，我帮你烧火。」

「好。」

我奶气呼呼地看我们，但又拿我们没办法。

我跟我妈絮絮叨叨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妈温柔地听着，嘴角始终挂着笑。

5.

晚间，吃饭的时候，我爸坐在位置上，拿着烟斗，边抽边道，「妞读书没用，还不如在家学着做点家务活。」

我妈不服气，「我闺女读书没问你拿钱，你说什么有用没用？」

我奶吊着一双三角眼，没好气道，「咋？你去干活赚的钱不用归家里吗？你们俩吃饭不用钱啊？」

我妈反驳，「家里的钱也有我一份，家里的活我也没少干，也不知道是谁吃闲饭。」

我奶气得发抖，我那愚孝的爸立马沉了脸，「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我妈也冷了脸，「我不想吵架，但我闺女必须去读书。」

我弟左右看了看，突然打了我一下，「我讨厌你。」

作为家里的男丁，我弟可以说是受尽宠爱，被惯得很是任性。

我妈立刻拿了小棍子，抓过我弟的手，就打他手心。

他哇的一声哭出来。

我妈没管，边打边骂，「李江，书都让你读狗肚子里去了，你们老师没教你要尊老爱幼，没教你要尊重姐姐吗？」

最后还是我奶来拦了，「你没理你还敢打人？」

「他做错了事，就该罚。」

我爸敲了敲烟斗，沉声道，「够了，这事就这样吧。」

那会还算是男人做主的时代，我爸一锤定音，我去读书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6.

我妈洗碗的时候，我去帮忙，想了想还是开口，「妈，我不读了，我在家帮忙干活。」

虽然这次吵架，我妈赢了，可我还是看到她隐忍的泪水。

我妈深吸口气，告诉我，「妞啊，你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现在已经解放很多年了。」

「现在是社会主义社会，男女平等，你弟可以去读书，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