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一连好几天闷闷不乐，白沐辰约他打游戏说没心情，约他喝酒没心情，约他唱歌也没心情，最后说要不咱俩出海钓鱼去算了。
乔钰终于点了头。
白沐辰有亲戚是搞海养的，他借了一艘渔船，当晚就带着乔钰出了海。
*
漆黑的海上印着点点星光，一轮圆月照进深海里，美得静谧，美得惊心动魄。
乔钰站在渔船边上荒诞的想：
所以说，为什么猴子要水中捞月呢。
月亮好看啊。
就算捞不起来，也总想再试试看，万一捞到了呢。
他觉得自己离神经质不远了。
白沐辰穿好鱼饵，见乔钰还没动，笑着调侃道：“怎么，还走不出来啊？就为了这么个屁大的事？”
乔钰索性坐下，抱怨道：“我就不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不好看吗？你看，你看？”
他指着自己的脸。
白沐辰好笑地放下鱼竿，看着乔钰，认真道：“你好看，你最好看。”
“那他为什么不动心？”乔钰说。
白沐辰眸眼忽然深沉起来，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哪能有完全不动心的？但是一时的心动和真正的喜欢是两码事。他也说了，他是在易感期。易感期内的Alpha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吗？”
“而且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本能的生理反应终究和发自内心的喜欢有区别。你就别计较了。”
乔钰激动起来，“我计较了吗？我哪里计较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
向来他看上的东西，就还没有得不到手的。
再者他之前下了那么多苦功夫，可不是为了听赵泽野说“不喜欢他”这四个字。
“不甘心有用吗？”白沐辰反问，“多少临死的人还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就这么草草而过呢，最后还不是要走向死亡。人生嘛，求而不得才是常态，你要学着接受。”
不甘心的又不止他乔钰一人。
乔钰双手抱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如果是换作其他人的话，他无所谓的，大不了换下一个就是了。
可是赵泽野不一样。他就是喜欢他。想得到他。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过。
“好啦。”白沐辰揉了揉他的头，安慰道：“你要真喜欢，那就继续追，你管他喜不喜欢的。”
“你要是中途又觉得没意思了，就放弃，干嘛这么折腾自己？”
乔钰逐渐平静下来，他抱了抱白沐辰，说：“要是谁都像你一样好就好了。”
白沐辰苦笑，没接话。
他推开乔钰，说：“给，鱼竿拿着，已经给你上好鱼饵了。你也顺便练练耐心，就你这躁脾气，怎么钓得上来鱼？”
两人就这么在海上待了两个小时，猎物没捞到多少，人倒是冻得快不行了。
最后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决定打道回府。
夜风清凉而狂，肆意地吹乱头发，乔钰裹了裹衣服，戴上帽子。
白沐辰看着越来越近的海岸，忽然又提议道：“要不咱弄顿吃的再走？”
“啊？”乔钰看着他，似乎在说这儿能弄啥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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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开到岸边，两人真就用船上的工具凑合做了顿烧烤。
酒足饭饱后，两人便沿着海岸线漫无目地走。
乔钰喜欢行走，可以思索一些忙乱里没法去思索的事。
其实他还挺了解自己的，知道自己是个喜新厌旧的德性，遇到和他是同道中人的Alpha是最好不过的，大家玩一玩，散了也就罢了。
遇见个天真的，到了最后往往总得声泪俱下说些什么，他得配合着演戏，讲清所有的利弊，道完所有的歉意，对方才肯彻底罢手。
反正，你让他相信爱情，不如让他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例如他内心就很明白，要是没有那张脸，他决计不会看上赵泽野。
他更明白，要是没有自己这张脸，赵泽野连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不会有。
是吧，很现实吧。
可这种现实，却又刺痛了他。
白沐辰看他还没缓过来，说：“体育馆那边新开了个市内滑雪馆，去吗？”
乔钰摇摇头，“算了吧，没心情。”
随即又习惯性地摸出香烟，谁料被白沐辰一把夺走。
“你干什么？”乔钰不耐烦地蹙起眉头。
白沐辰翻开烟盒，数了一下里面的支数，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我没记错的话这烟是你昨天买的吧，都快见底了，为个Alpha你至于吗？没收了啊，今天不许再抽。”
说完，直接将烟揣进自己兜里。
乔钰一下子泄了气，说：“你当我想啊，我就是弄不明白。”
他深吸了口气，望着幽蓝的海面，说：“我总觉得，赵泽野在耍我。”
白沐辰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
算了，随他作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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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乔钰蹲在新买的MaseratiGranTurismo旁，望眼欲穿地盯着KTV门口。
他穿一身黑，用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
不少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他心里烦躁，一个眼神就给人家瞪了回去，吓得几个Beta和Omega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要不是看到赵泽野发的朋友圈，他还不知道那该死的Alpha竟然跑来了这里。
他还在那边黯然神伤，赵泽野却在这里逍遥快活？想都别想。
但他心里也清楚，就赵泽野那冷冰冰的德性，在这种地方估计也快活不到哪儿去。
果然，不一会儿他便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从KTV里走了出来。
乔钰站起身，径直朝赵泽野走去。
“跟我走。”他说完，直接拉起赵泽野的胳膊。
赵泽野认出乔钰的眼睛，下意识想要挣脱，但没想到乔钰的手劲很大，他一下竟没甩开。
乔钰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乖点，我知道今天是你们同学聚会。待会儿你那些醉了酒的同学看到我俩在这儿拉拉扯扯可没法解释。”
车门一关，乔钰就把帽子和口罩摘了。他今天没怎么打扮，浑身透着一股戾气。
和往常的耐心温和相比，他现在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兽。
赵泽野故意坐远一些，说：“你有什么事？”
乔钰双眸冷冷的，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赵泽野心一跳，仿佛看到了Omega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乔钰没说话，他一把扯住Alpha的衣领，将人拉近，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他盯着Alpha殷红的唇瓣看了一秒，然后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赵泽野怔住，Omega的唇瓣香甜柔软，温热的气息抵在他的鼻尖，肆意勾着他。一瞬间，他竟妄图就这样沉迷。
最终，他还是用力推开乔钰。
他用手背擦去唇上Omega的味道，冷道：“我说过，让你离我远点。”
乔钰却没丝毫害怕，他歪头看着乔钰，像只表面乖巧但内里却藏着坏心思的猫咪。
他表情略显遗憾，说：“脸没有红。看来你易感期已经过了。真可惜，我本来是打算勾y你的，结果你现在不行。”
赵泽野冷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是这样？”
乔钰一挑眉，说：“既然不喜欢我，你干嘛在乎我对别人是什么样？”
“还是说——”他再次靠近，眸光一闪：“你其实早就动心了。”
“我没有。”赵泽野说，却移开目光，不去看乔钰蛊惑性极强的双眼。
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自己有可能说出真话。
乔钰眼里的光顷刻消失。
他往后一靠，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就像白沐辰说的，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喜欢就行了。
他觉得，凭自己的手段，赵泽野这只纯情小白兔迟早会上钩。
“没事，我不着急。”乔钰说着，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然后又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今天我开车，你坐稳了。你最近不是在驾校练车吗，以后我每天早上送你过去。”乔钰一边说一边系好安全带，又特意补上一句：“你要是敢不上车，我就到你家门口堵你，强吻你。”
“你……”
“我什么我？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乔钰说，“实话实说，我还从来没对哪个人这么好过，你识相点。”
车子猛地开出去，赵泽野一惊，随之快速系上安全带。
这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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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力强算是乔钰为数不多的优点。
翌日一大早，乔钰的车果然停在楼下。
赵泽野刚上车，乔钰便递给他一袋早餐，说：“给你的。吃饱了才有力气练车。”
赵泽野直接拒绝：“我吃过了。”
“自己做的？”
“是。”
乔钰收回早点，心情不太愉快，“不早说。”
害得他大早上就跑去排队。
驾校离赵泽野的公寓并不算太远，车程满打满算也就十几分钟。
“再过去我就要掉头了，你在这儿下车吧。”
“嗯。谢谢。”
赵泽野快速下了车，没有影响后边的车流。
乔钰在车流中匀速行进着，从后视镜里看到赵泽野穿过斑马线进了驾校训练场。
可就在这时，赵泽野身边却突然蹦出一个娇小的Omega。
乔钰瞬间警觉起来，发现那Omega是蔡晴川。
妈的，怎么哪儿都有这个小绿茶？
蔡晴川笑嘻嘻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便当盒，不知道和赵泽野说了些什么，赵泽野就收下了，两人其乐融融地去了旁边的公园。
这场景恍如晴天霹雳，毫无预兆地劈到乔钰头上。
他竟然收了？
妈的。
这段时间他跟赵泽野的专属司机似的，就连赵泽野打死也不坐他副驾这事他都忍了，结果这货竟然还敢收其他Omega的爱心便当？
卧槽他才是真的海王吧。
乔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不就是个便当吗，他也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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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第二天，当乔钰提着自己按照网上教程做好的便当给赵泽野时，却被当场拒绝。
乔钰当时就火了，把东西重重一放，“妈的你几个意思？蔡晴川送的你就要，我送的你就不要？”
赵泽野皱皱眉，说：“我没要。”
乔钰哼了一声，说：“你就扯吧，没要你把那便当收着，还跟他一块儿进小公园？”
“我真没要。”赵泽野无奈道。
乔钰瞪着他：“你没要个屁，老子还没瞎。”
接着他就有些失控了。
“是，他是小绿茶，你是大直男，就吃他那一套不吃我这套是吧？老子天天管接送，辛辛苦苦给你做便当，变着法儿来讨好你，你连个好脸色都没有，你还敢接蔡晴川的东西。怎么，老子欠你的啊？”
乔钰说到后面越来越生气，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赵泽野遽然怔住。
接着却神情冷淡，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乔钰，我并没有求着你追我，这一切都是你自愿的。”
自愿……
乔钰愣了愣。
是啊，有些事一旦打上“自愿”两个字，好像就算输了也是自己活该。
但他乔钰的字典里，还没有“输”这个字！
他当即将便当强行塞进赵泽野怀里，恶狠狠地说：“你今天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别逼我揍你。”
赵泽野发现乔钰的眼尾处微微发红。
他怔了怔，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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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是时候把这一株生长在野地里的玫瑰，移植进自己的花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