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安无事，等到了城里天已经蒙蒙亮了。

大家一起往下搬菜，我顺手将我妈当做一筐菜背了出来。

接着我便指着不远处闪闪亮的地方叫：「那是什么，好像是一堆硬币。」

其实只是我提前扔出去的银箔纸，但醉醺醺且爱财如命的几个男人还是跑过去一看究竟。

趁这功夫我带着我妈飞速从各辆卖菜收菜的大车旁跑过，出了菜市场便带着她往汽车站跑去。

等到了买票窗口，我妈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们一起走。」

我摇头小声道：「钱只够一个人，妈妈您先走，找到家人后再想办法回来带走我。」

在我原本计划里，我是想给自己也攒下逃走的钱。

只是奶奶和爸爸将我妈扔出去接客，让她在各种肮脏男人身下赚钱，逼得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14

妈妈惶恐不安：「他们如果知道是你帮我逃走，你就完了。」

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妈您放心，我可是他们亲生的孙女、女儿，顶多打我一顿，不会有大事的。」

在恋恋不舍中我妈走了。

我又回到了菜市场那里。

那几个人埋怨我没说一声就走了，他们还以为我跟着野男人跑了。

我笑笑：「正好碰到一个老主顾，我便将鸡和鸡蛋送货上门了。」

等回到家中已经是傍晚了，而家里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

一直到了半夜奶奶和弟弟才回到家中，而我爸和二叔还在杀猪宴上吹着牛皮。

奶奶揪着我的耳朵叫醒我，让我给她和弟弟烧洗脚水。

「老娘在外面冻死冻活，你这个小贱皮子倒是知道睡懒觉享受。」

在她的骂声中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去烧热水，心里骂着她厚颜无耻胡说八道，嘴里说的却是各种关心体贴的话。

这时弟弟突然高声大叫起来：「奶你快来看，家里那个贱女人不见了。」

我吓得双腿一夹，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尿意。

白天我还劝服妈妈相信我不会有事，可这全是鬼话。

这个家里人不人鬼不鬼，哪怕看在我会做小生意的份上偶尔给点好脸，可只要我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绝不会手下留情。

好在我早就将如何应对在脑子里演绎过无数遍。

我比奶奶更快冲进房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四处搜罗，恨不能把耗子洞都要掏一掏，把手都刨出了血。

在遍寻无果之后，奶奶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

「小贱皮子，你竟然敢放走你妈！」

我哭着摇头否认：「奶，我怎么可能放走那个贱人。有她赚钱，咱家里还能多吃几次肉，我怎么可能傻到放她走。」

爸爸觉得妈妈赚到的钱脏，所以他总是第一时间花掉，或买酒，或买肉，我弟跟着沾光。

至于我，他们不给，我也不会要。

我吃不下用妈妈的肉换来的肉。

15

奶奶狠狠甩了我几个耳光后便跑去唤我爸。

村里人一听我妈竟然跑了，放下饭碗揣上手电筒和火把开始漫山遍野寻人。

我冷着脸站在一旁，看啊，平时经常为鸡毛蒜皮小事打得不可开交的村里人，此时是多么的团结。

我还清晰记得六岁那年村里发生的一件事情。

当时外地几个警察来村里解救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可他们刚到村口便被几个青壮胡搅蛮缠拦住，剩余的人或者绑住那个女人往山里藏，或者留下帮着掩盖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