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涯当场站了出来,救了他叔叔。
周太医如此行径,我自然不会再留他随侍,而周明涯另一个要求正好填了随侍太医的空缺。
他救了我,这种小要求,我自然不会反对。
况且,我也正有此意。
可那日之后,接下来的一个月,周明涯一日都没来过我的寝宫,都是旁的太医当值。
我按耐了许久,最后还是去寻他了。
他人却不在。
我推门而入,在他的桌上看到了两个木雕。
一个,高大些,是个俊俏的男子,带着玉冠,一双狐狸眼上挑,分明是他。
另一个,还未完工,娇小些,是个女子,锦衣华服,面容暂是一片空白。
我正要拿起来端详,却听身后传来动静。
周明涯气喘吁吁地进来。
他走得匆忙,两颊泛红,瞧见我时,眼中一闪而过慌乱。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我与桌子之间。
“您怎么来了?”
他欲盖弥彰的样子,叫人看得好笑。
我偏偏想要拆穿他,直言道:“那做的是什么?”
他面色一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最后破罐子破摔般道:“是送给您的。”
说着,他直直地看向我,又一字一字道:“是、送、给、您、的。”
真的得到答案时,我心中却有些慌乱。
我这二十几载,从未有过情爱。
对他一开始也只是看待讨人欢心的臣子的怜爱之心。
他眼神中的热切几乎将我灼伤。
我脱口而出:“放肆!”
周明涯的神色那一瞬间变得惊愕又哀伤。
我有些心疼,但不知该如何,那一刻选择了逃离。
我转身就走,不敢再去看他受伤的神情。
回去后,兰时欲言又止。
我示意她直言。
“周明涯得了您的青睐,又将您晾了月余,分明是深谙男女推拉、远近之法,但今日又是一副单纯的样子……”
说着,兰时直接总结道:“他聪慧至极、心思深沉,娘娘不可陷进去。”
对兰时的话,我只听进去了三分。
我是当朝太后,即便他为了权势装作对我情深不悔,那又如何,能装一辈子,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我不信他能伤到我。
彼时,我初尝情爱,太过稚嫩,又太过自负。
那日之后,我直面了自己的内心,贪恋上了与周明涯相处的感觉。
虽然那层窗户纸未曾完全捅破,但他同我腻歪至极。
动不动就会将下巴枕在我腿上,大胆地握住我的手,撒娇道:“求太后怜惜。”
这般日子,叫我越发欢喜。
“等开春,我就给娘娘做桃花饼,酿海棠酒,等到夏天的时候,和娘娘一起去避暑纳凉。”
“秋日,明涯就和我一起做柿子饼。”我道。
“冬日里看漫天飞雪,红墙白瓦。”
我畅想着未来深宫的岁月,都有他相伴。
不久以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先前刺杀我的人被抓到了。
但只有一人被护卫制止了服毒自杀的动作,那人经历酷刑之后仍然不肯说。
兰时亲自去审。
带回来的消息,情理之中。
皇帝想杀我。
东宫太后的儿子想杀我。
他恨我,恨我掌控了半壁江山,恨我得到了他从未得到的母爱。
如今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水深火热。
我加强了身边的防护,但千防万防,还是没有防住信任的人。
14
那日,兰时同我汇报完要事,我闭着眼小憩,她便同我聊起京城的闲事。
什么小侯爷其实是个断袖,什么侯爷的儿子被奶娘调换了,什么程小将军的夫人要同他和离。
我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