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管她是什么目的,又或是哪方势力,总之不会是军阀这边的人。
我需要她的帮助。
沈昔文听我这么说,立刻明白了我的来意,笑着把我拉进去。
她没有接过旗袍,反而让我先在沙发上坐下。
她边梳头边说:“我原以为你很喜欢这件衣服的。”
我摸着光滑的湖蓝色丝绸面料,“很喜欢。”
“但现在还不是穿它的时候。”
沈昔文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我明白了。”
9
秋天最后一片叶子落下的时候,城中出现一件怪事。
一个流浪汉倒在了医馆门口。
其实城中早开了用西洋药治病的大医院,我听爹爹说过,里面的人用针往身体里面注水,不管什么样的病第二天就好了。
这些从西方学了医术的人,开始到处贬低中医。
曾经随处可见的中药房,被驱逐得只剩城北和城南两家。
这个大医院与医馆就隔了一条街,可偏偏这个流浪汉不去大医院求助,硬生生绕到了医馆前头。
可惜离叩开医馆大门只剩一步之遥。
医馆的老先生已经八十岁高龄,第二天开门的时候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八十岁的老爷子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能被吓成这样。
据说那流浪汉全身没一块好皮,手上脚上全是脓疱。
身上的烂肉都招苍蝇了。
去处理的警卫吐得七荤八素,最后把人用草席一卷,拖到义庄直接烧了。
与我讲这些事的沈昔文脸上浮现一丝不忍,“那种样子,怕是见到了老郎中,也活不了了。”
我叹口气:“人各有命,也不知道谁手段这么狠,好好的人能折磨成那个样子。”
说完这句话,我二人都沉默了。
曹大帅,曹万兴就是这样丧心病狂的狠人。
两个月前,也就是沈昔文带我去舞厅的第二天的晚上。
大帅把我带了出去。
不是舞会,不是宴席。
是警卫厅的地下一层。
里面关着形形色色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像牲口一般被关在铁栏杆里,全身上下全是被动刑的痕迹。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嘶哑的惨叫声。
大帅捏着我的后脖颈,逼我看被行刑的那个男人。
那个人指甲都被拔掉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行刑的警卫正拿着烧红的烙铁按在他的胸前,惨烈得难以直视。
大帅贴着我的耳朵,说出的话让我手脚冰凉。
“园园啊,你说你怎么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出门呢?
“还穿上那样的衣服,让别人看你的腿你的手臂?你母亲就是这么教你的?
“清朝的姑娘就得有个清朝的样子,再不遵守三从四德,这就是你的下场。”
那个地下一层是我从没见过的阿鼻地狱。
那天晚上我也没睡着。
第二天早上沈昔文来到我的门前,她看着我憔悴的眼神。
她轻轻抱住了我“别害怕”。
阳光洒在她身上,亮亮的,暖暖的。
10
城里出事了。
本来那个流浪汉的死没人在意,只把这件事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自那之后,城中不断有人全身溃烂,手脚生疮。
像极了那日流浪汉的死相。
哪怕在西洋医院去治疗都无力回天。
得了病的人只能一日日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溃烂,在痛苦和绝望中死去。
一时间人人自危。
而我却一日日盯着大帅,祈祷他也能沾染上这种怪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