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见了，上前护着我后退半步，「小女魏晏晏，自幼被我们夫妻宠坏了，玉锵别见怪。」父亲向他道谢，我便在后面跟着点头示意。

军中战息的日子，无聊至极。

我想找人探讨兵法、习武弄剑，父亲忙着没时间安排我，我便穿着一身男装到处抓人。

有父亲和他的关系，又有当日的一面之缘，玉锵自然是我的第一人选。

起初他以为我只是寻常闺秀找乐子，只派人随意敷衍我，好快快打发我。

直到一日我厌烦了那些做戏般的陪玩，干脆为他设了个埋伏，他竟真的中了埋伏，他才信我与其他闺阁千金不同。

「玉锵，你信不信，论带兵打仗，我虽不及我父亲，但决不输你！」

那时我最爱在玉锵带队训练时混入其中，然后等着他将我揪出来。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逗我开心，总会等我玩到体力不支了，才喊我出列休息。

那时他就向我承诺，

「晏晏非寻常女子，正合我意，来日玉锵大胜凯旋荣升将军，必将晏晏明媒正娶风光入门！」

他守了约，凯旋归来荣封将军第二天，便来了国公府向父亲求娶我。

「今日起，我与你便是亲上加亲了，从前你我师徒亲如父子，日后便是真正的父子了。玉锵，我将晏晏许与你，你定不可辜负了她！」

临走前，我想去房中取他当日给我的那块玉件。

我亲手缝制了一个绣挂与玉件相配，扎得两只手伤口密布，却满心只有挂上他腰间后的模样。

可待我再回到花园，却见他与我的侍女扬灵，面对面望着对方。

我亲耳听见他对扬灵说，

「我找了你许久，终于找到了。你可会随你家小姐嫁入将军府？」

「待入了府，我再好好补偿你。我刚升为将军，正妻之位迫于门第不得不给你家小姐，但你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原来我已经从他的「正合我意」退位到了「迫于门第」，

而我还不知他何时见过扬灵、又何谈与扬灵有过交集呢？

我是国公千金，与他身份相当，也曾与他心意相通，那些承诺明明还在我脑中嗡嗡作响，那样真实。

就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前，我父亲已经与他定了亲，可我原来只是他「不得不娶」的将军夫人而已。

我咽下已到嘴边的名字，带着玉件回了房。

4

这一场烧，足足烧了好几日，烧得我仿佛日日置身于寒冷冰窟，夜夜沉溺于风流场所。

这期间，

我常听见玉锵的脚步声在我殿中响起，却从未听他唤过我的名字，不知他是否来过我床边。

可在一墙之隔的偏殿，他开怀的笑声我都听得清晰。

等终于退了烧，云嬷嬷搀着我去花园晒太阳、赏枫叶。

云州刚刚入秋，园子里的枫树已经长出了各色新叶，嫩生生的新叶大多都带点粉，坚挺度夏的老叶依然翠绿，却在新叶面前失了宠。

这画面刺眼，让我联想到玉锵眼中的扬灵和我，不愿再去赏什么景色。

我干脆带着云嬷嬷到亭中坐下，不巧又碰到了扬灵。

「扬灵姑娘，夫人刚刚病愈吹不得风，正巧你在，就请你回趟主殿取披风来吧。」

云嬷嬷这几日在我耳边叨叨了不少对扬灵的不满，见了她自然没好气。

我也不屑阻止。刚过午后，哪有什么风呢，不过是叫她认清自己的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