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顺子！」

我抱着胖婶大喊，多想他们能有一个人跳出来跟我说，这只是为了惩罚我自己溜下山不带他们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任凭我的嗓子喊出血，诺大的寨子也没人应，我找不到他们了。

11.

顺子也找到了，贺念文发现时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整个人横在地窖口，到死还在阻拦那群畜生，尸体已经被践踏的不成样子，眼睛大睁着不肯闭上死死盯着里面。

地窖里面是我们寨子里的女人和孩子。

此刻，犹如地狱。

明明前几天大家还鲜活的围在一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最后却只剩下一地的鲜血。

仇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剩下熊熊燃烧的仇恨！

「顺子，你安息吧，这个血仇我不会忘，肯定送他们下去给你们磕头赔罪！」

我的手附在他眼上，对着一地残血咬牙发誓。

寨子里三百一十八口人，堆起来像座小山。

只是翻遍了整个寨子也没找到老爹，没有尸体就有可能活着，我心存希望不断的安慰自己。

我和贺念文在山上风景最好的地方挖了坑把他们都埋在了那里。

等处理完一切已经是两天后，精疲力尽的贺念文背着我下山时，我回望过去。

没了，都没了。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没了。

我赖以生存的家没了。

李鬼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这些散兵真的扛不住他们的几个大炮。

12.

找到老爹时，他被悬挂在城墙之上，生死不知。

上面插满了曾大帅的旗帜。

「我要去救老爹。」

「花花别冲动，你等我去找救援，革命军就在附近，他们肯定不会放任不管的。」

我沉下眼，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但是我做不到看着老爹被人侮辱。

贺念文肯定不愿意我去冒险，只能先支开他。

「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老爹。」

贺念文不放心，又拗不过我，只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我看着他远走的身影，起身理了理杂乱的衣服，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老爹，你等我带你回家。

我乔转打扮混进了城，城里到处都是曾大帅的人在巡逻。

原本热闹的街上人们行色匆匆。

走到县政府前时，李鬼点头哈腰的陪同着几个浪人走出来。

他没死！

曾大帅叛国了！

龙丰寨三百一十八条人命指定跟他脱不开关系。

我拿出腰间的枪就打算上前了结了他。

刚走出一步，就让人给拉了一把进了一个小胡同。

是贺念文的嫂子。

「不要命了？」

当初在贺家始终阴沉着的人拽着我的胳膊在胡同里压低着声音骂人。

曾大帅在我们离开当天进了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城里的富户召集起来征粮，不知道老太太在那里受了什么惊吓，当天晚上就一病不起。

贺大嫂被迫从自己早年丧夫的自怨自艾里走出来撑起这个家。

她强拉着我回了贺家，听说了我的事情后，陪着我吃了两天以来的第一顿饭，木着一张脸给我夹菜，只是脸上的泪都没停过，最后回房时叫住我，带着一丝动人的力量。

「花花，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能不能过去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连累整个贺家跟我陪葬。

13.

丰县人人自危，曾大帅天天在征缴粮食，富户拿出来的满足不了他们。

我隐在暗处，两天内看到大嫂低眉顺眼的挪着小脚跟着一群大老爷进出县政府五次，最后一次出来时有的人脸上还带着伤，我知道，他们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