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谢沉渊跟着陆裕转身离开。
陆裕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他:“我之前叫你来游船,被你一口回绝,我怎么请都请不动你,怎么今个儿晚上忽然改变想法了?”
谢沉渊神态淡然,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随意敷衍了句:“想来不就来了?哪来的这么多原因。”
“你这小子,还真是不给我面子。”陆裕开玩笑的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谢沉渊也只是勾唇,笑的漫不经心。
他本来真没打算游船,只不过恰好处理完了一些事,从这边路过而已。
谁知道看见了某个受了委屈,还被自家未婚夫抛下的小可怜。
她分明是期待游船的。
只是她眼神里的那份熠熠生辉的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归于寂寥,让他莫名动了恻隐之心。
以他的身份,想要带她上船轻而易举。
然后,他便真的这么做了。
这会儿好兄弟问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索性就不说了。
谢沉渊跟着陆裕走远。
虽说今晚是游船消遣,但一些有身份权势的人见了面,总免不了要寒暄应酬一阵。
花灼站在原地,小口吃着各种精美的糕点,目光偶尔会朝谢沉渊的方向望去,耐心的等待他过来。
眼前来来回回走过许多人,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香粉的味道让花灼感到刺鼻。
但闻久了,嗅觉会变得迟钝一些,反而比刚进来的时候好一些。
又有一些人从花灼的面前经过。
他们有些没在意她,有些会悄悄朝她张望一眼,猜测她是哪家的千金。
一阵香味从这些人中飘出。
“阿嚏——”花灼用手帕捂住鼻子,小声打了个喷嚏。
这香味让她明显感到不舒服。
花灼的小眉毛微微皱起,想用帕子稍微揉一下鼻尖。
但她意识到了什么,动作忽然一顿,连忙抬起头朝前张望。
可刚才从面前经过那群人早就散开了,她根本就分不清香味是从谁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味道是噬魂香。
从这名字中就能猜到一些效果,一般都是夫妻之间用于床笫之事上。
可在这儿,怎么会有这种香薰?
花灼朝四周打量着,但她并没有发现什么神色行为可疑之人。
加上,这船舱之中,各种味道都混杂在一起,以至于很快就把噬魂香的味道掩盖了,而她的嗅觉在这环境中变得没那么灵敏。
花灼再想去闻,发现已经闻不到了。
“在找什么?”
那低沉磁性,带着点儿慵懒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上方传来。
花灼回过神,转身仰头望去,对上了那双深邃又蛊惑的墨瞳。
大概是刚才聊的不错,谢沉渊的心情看上去挺好。
花灼摇了摇头,对他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没什么。”
方才的噬魂香可能是她闻错了吧。
谢沉渊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应该在船舱里待得有点久的缘故,小姑娘的脸颊有些被闷红了,染上了一层绯色,眼睛显得更澄澈水灵了,模样煞是乖软可爱。
谢沉渊忍住了想伸手揉了揉她小脑袋的冲动,对她吩咐了一句:“拿些糕点,我们去船顶吹吹风。”
听到能去外面透透气,花灼自然是乐意的,连忙用取了几块可口的糕点,跟在谢沉渊的身后走出船舱。
有他在前面,一路畅通无阻。
甚至一些少爷千金见到花灼的时候,也会看在谢沉渊的面子上对她露出友好的笑容,同她热情的打招呼。
这让寻常百姓出身的花灼有些受宠若惊。
船顶上的晚风徐徐,吹在脸上格外凉爽。船舱里的那些胭脂水粉混杂的味道也都消失了,顿时让花灼的鼻子感到无比舒畅,耳边吵杂的声音也消失了,变得宁静。
比起在船舱里,花灼显然更喜欢这儿。
她趴在栏杆旁,一边新奇的四处欣赏着风景,一边小口吃着糕点。
湖面水波泛起温柔的涟漪,岸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明明都是她熟悉的场景,可是在游船上所见到的体会截然不同。
谢沉渊陪在她的身边,背对着栏杆,身体微微朝后倾斜,双臂弯曲搭在栏杆上,姿态悠闲随意的倚靠在上面。
他略微偏过头,垂下眼眸,就能看见花灼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秀气精巧,眼睛干净明亮。鬓边的碎发遮在耳旁,可爱的耳垂若隐若现,倒是想让人伸手捏一捏。
“谢公子,这块糕点好吃,你尝尝。”花灼将手中的一块糕点递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小脸,期待的看着他。
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叫他名讳。更何况,他的身份本就不凡,若真叫他名字,反倒是无礼冒犯了。
谢沉渊回过神,目光从她的耳垂上落到眼皮下方的糕点上。
他对甜食并不感兴趣,但鬼使神差的接过来,咬了一口。
“如何?”花灼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
谢沉渊垂眸看着她的眼睛,勾唇笑道:“嗯,果然好吃。”
“是吧?”花灼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迫不及待的和他分享,红扑扑的脸上满是笑意,“方才我尝了好多块,还是觉得这个最好吃。”
她很开心,以至于没留神,让手里拿着的那块一不小心掉了下去。
“哎呀。”花灼连忙趴在栏杆上,伸头朝下方张望,有些懊恼郁闷的嘟哝,“这么好吃的糕点掉进湖水里了,真是可惜。”
谢沉渊刚打算安慰她,说可以去船舱里再取一些。
就听到她又自顾自的开心起来了:“这下湖里的小鱼有口福了,也能尝一尝这么好吃的糕点。”
谢沉渊微怔,而后哑然失笑。
她还真是个性格开朗的小姑娘。
又一阵晚风吹过,比刚才的风要大一些,湖面上的船只摇晃的明显了些。
花灼没站稳,娇小的身子跟着来回晃动,似乎是被吓到了,那张小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不安。
谢沉渊就站在她的身边,一只手抓住栏杆,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等风停了,船只逐渐平稳后,在花灼回过神之前,谢沉渊便不动声色的将手从她的肩膀上松开。
花灼站定之后,一阵后怕的拍了拍胸口:“刚才摇晃的有些厉害。”
“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谢沉渊自认为,就算游船真出了点什么意外,以他的本事想保护一个小姑娘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他似乎也心甘情愿的想护着这个娇软柔弱的小姑娘。
简单的一句话,在这宁静的夜晚清晰传到花灼的耳朵里,悄悄染红了她的脸颊。
她心里也浮现出陌生的、奇怪的情绪。
而这情绪让她无措、迷茫又不安,总觉得她做错了什么似的。
不远处还有另外一艘游船。
喻琅和楚思茵就在那艘船上,他们也来到了船顶上看风景。
“阿琅,你那小未婚妻即将及笄,你们难道真要成婚啊?”楚思茵嘟着嘴,拽着他的衣袖轻晃,语气娇嗔的问他。
“我没打算和她成婚,一直都把她当妹妹。”喻琅一提这事就不开心。
其实他并非讨厌花灼。相反,他知道花灼定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可他生性爱自由,最厌恶被约束,他的爹娘越是要求他做什么,他就越是抵触抗拒。
楚思茵见到他脸上的不耐和不悦,在心里窃喜着。
她刚想走上前,再和喻琅说点什么。
就看见他板着一张脸,神色凝重的快步走到栏杆旁,朝对面那艘游船的船顶望去。
“灼儿?她怎么上那艘船了?她身边那个男子是谁?”喻琅眯着眼睛,仔细朝对面瞧着,想要分辨清楚。
看见花灼和别的男子待在一块儿,他心里莫名的不爽起来。
楚思茵听见他在叫花灼的名字,也顿时不开心起来了,脸上的笑容消失,生气的拽着他的手:“喻琅,你干嘛呀?和我待在一块儿还想着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