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女儿疯了。

女儿总对我说：“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早就成为大画家了。”

后来她为了跟我赌气，高考也不参加，背着我跟着比她大十岁的设计师去了魔都。

得知这个消息，我精神恍惚之下被一辆醉驾失控的车夺走生命。

再次醒来，我发现我来到了我女儿身边，只是，她好像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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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穿着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职业装，在一众都市丽人间显得有些怯。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简历，简历的边角都被她磨得卷曲。

我伸出手，想安慰她，却只能从她染黄的发丝间穿过。

面试室的门打开，上一个面试者灰头土脸地走出。

“谢韵。”里面的人喊道。

女儿听到后精神一震，起身进入面试室内。

我跟在她身后。

面试官看起来很老练，我女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心有些松动的迹象。

我默默为她喊加油。

“你好，看您简历上说，您是沪上美术大学毕业的是吗？”

面试官认真端详着女儿。

女儿硬着头皮，点头说是。

我叹了口气，她还是这么天真，也还是这么的不会撒谎。

她小时候为了说服我养一只流浪幼猫，竟然编了个故事，说这只猫救了她的命。

真是个傻孩子。

在大人面前，小孩子的心思怎么能藏得住呢？

面试官抿唇一笑：“那么方便说说，您在校期间的实习经历么？”

“我，我参加了绘画比赛……还有……”

女儿说不下去了，像犯了错的孩子。

“对不起，我没有参加高考。”

她垂下头，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我轻轻俯下身，从侧面抱住她，她毫无所觉。

从面试室出来后，她画的妆已经被眼泪冲刷得很狼狈。

我条件反射地想要从兜里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才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往后的人生，我女儿的眼泪，我再也不能帮她擦了啊。

一旁排队的候选者们看到我女儿的模样，纷纷侧头，心底似乎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我跟着女儿离开时，隐约听到有个姑娘拨通了电话：

“妈，好可怕啊，刚刚有个人面试出来直接哭了。”

女儿也听到了，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滑动到我的电话那一栏，却犹豫了。

我暗暗祈祷她不要拨打，她顿住的手像是听明白了我的愿望，关了屏幕。

随后又点开微信，发了一段语音。

备注是：乖乖。

我心里一沉，这就是那个哄骗我女儿连高考都不参加的罪魁祸首。

她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哭腔的鼻音：

“宝宝，刚刚面试结束啦，按你说的说了，不过大家都好优秀，我应该选不上。”

原来简历造假，也是那个人教唆的么。

我握紧了拳头，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其实说起来，我的女儿在遇上那个人之前，是很乖，很听话的。

她会很用心地替我准备母亲节礼物，虽然只是一张小卡片，却是她一笔一画自己画的。

画上有我，有她，还有远在天国的爸爸。

可是那天，我却发了脾气。

思绪被女儿的惊呼拉扯回来。

她刚刚在看手机没注意脚下的路，从楼梯上崴了脚，摔了下来。

好在离平台只有几步阶梯。

她抱着自己，放声大哭。

有路人经过，神色各异，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给她第一张纸。

我这么爱哭的宝贝，今后若是吃了苦，该怎么办啊。

我隐隐觉得灵魂的某处，撕扯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