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嬷嬷大多都是小时进宫，一路混了几十年，被折磨和折磨人的功夫都见过太多，此时赵公公找的又是宫里一向在皇帝身边近身伺候的，自然更是个能干的。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司墨已经“体检”完毕，又被人带去偏殿，此时华睿帝、圣王和豫王也都在此等候。

司墨这时候也已经醒转，只是脸色依旧白得吓人，仿佛随时可以再昏过去。

“如实回话。”华睿帝看着低头的江嬷嬷，沉声道。

江嬷嬷看了眼豫王，不等后者反应过来阻止，便径直开口。

“回陛下，豫王妃两肩乌青，有隐隐血痕渗透，应该是被大力揉捏所致。”

江嬷嬷回话，然后话锋一转，“此伤的确会导致剧痛，不过却不会导致王妃昏迷。”

“父皇，儿臣真的是无辜的，这下可以证明儿臣的清白了吧？这个女人真的就是无耻至极！她奸诈得很，刚才定是看到父皇和皇叔过来，所以装晕而已！”

豫王立刻开口道。

“王爷，你……”司墨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豫王，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咬唇吞了回去，再次低下头去。

“你少在这里装腔作势！江嬷嬷你说，她刚才是不是装晕！”豫王冷哼回头，看着江嬷嬷追问。

“陛下，王妃肩伤的确不足以让人晕厥，只是，”江嬷嬷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豫王，又同情地看了眼还软软跪在地上的司墨，

“王妃之前应该挨过两巴掌，脸上虽然掌印消减了几分，依旧可以看出来，当时应该是立时就红了一大片，其实那不光是因为掌掴，还因为掌中带毒。

老奴不知道究竟行刑的人是谁，但是此人必定是事先服了解药，因此没事，可王妃……”

“混账！你竟然敢在父皇面前如此诬陷我！说！你到底……”豫王霍然大怒，一拍椅背，立刻站了起来，大步就冲到了江嬷嬷跟前，伸手就要指着她怒斥。

“王爷别这样！江嬷嬷是无辜的！”司墨却大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冲过去拦在了江嬷嬷跟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豫王又是生气，又是愤怒，看着眼前这个费尽心思爬上自己床榻的女人，手上再无留情，反手抓住她就摔了出去。

“啊——”

司墨一声惊呼，直接朝着身后的香炉摔了过去。

这香炉可不是普通人家熏香的那种，毕竟是太后宫殿，四方的炉鼎大约有半人高，此时正燃着上好的沉水香。

如果就这么直接撞上去，必定不死也残。

就在司墨的脸就要和那炉鼎上的香火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一旁忽然探过来一只大手，拉着司墨的腰——上的禁步，将她拽到了旁边。

她也不客气地揪着这人的衣袖，努力稳住了身形，这才松开手，看着那人尊贵紫袍上被她攥出来的皱巴巴，不走心道了句谢：“多谢王爷，免我毁容之险。”

旁边再次传来一道嗤笑。

司墨回头，正看到豫王气得脸都发红了，怒视她还停在皇甫无忧衣袖上的手，狠狠道：

“好你一个见人！当着我和父皇的面就和皇叔搂搂抱抱的！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父皇！你也看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不安于室，随时都能这样不检点！为免皇室蒙羞，请父皇准许我立刻休……”

“闭嘴！”华睿帝怒喝一声，及时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你还没闹够！”

“江嬷嬷是照顾太后和皇帝的老人了，豫王的意思，她诬陷你？”皇甫无忧淡然开口。

“不是……皇叔，你不了解这个女人！她一定是趁着在宫里这段时间，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收买了江嬷嬷，才让她砌词陷害于我！”

豫王说着，咬牙切齿地又看了眼司墨，

“这个女人阴狠的手段多的很！皇叔千万别被她的表面欺骗了！”

“豫王说的话，老奴不敢苟同。”江嬷嬷干脆地跪在了地上，

“陛下若有分毫疑虑，可另请御医来查！老奴伺候主子一辈子了，从来不敢有丝毫欺瞒。今日之事，便是拼着老奴这条命不要了，也断不能任人如此污蔑。”

华睿帝皱眉，还没说话，先瞪了眼豫王。

“陛下别为难，江嬷嬷也别恼，这件事并非针对江嬷嬷，豫王不过是恨我入骨，所以想尽办法要毁了我罢了。”

司墨适时开口，面无表情也跪到江嬷嬷身边，

“嬷嬷别生气，这一切不过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嬷嬷。今日宫中不便，改日有机会我必定重礼相赔，望嬷嬷也别再追究了。”

“司徒墨莲！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满嘴恶毒谎话的女人！我不过扇了你两巴掌而已！哪里给你下过什么毒！

是你自己对太后不敬，我才会出手教训！你居然怀恨在心！这么暗算我！我如何提前知道你会有这样的举动！怎么可能提前服下解毒药！

你这个贱人！分明是你自己！为了害我，你居然不惜给你自己下毒！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豫王几乎要气炸，上前就要去抓司墨，却被皇甫无忧微微一个侧身，挡了回去。

“你怎么说？”华睿帝对他这样暴跳如雷的性子很是不满，只是到底是自己儿子，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便回头问江嬷嬷，“这毒，可能看出是何时所下？”

如果能查出下毒的时间是在豫王动手之后，自然也可以洗清豫王的嫌疑。

“这点，老奴实在敲不出来。不过御医院多的是能人，或许可以查出来。”

江嬷嬷也有些为难，她在宫里过了一辈子，从来不会主动牵扯这些，只是如今豫王直接点到了她的脸上，她就没有办法沉默了。

只是这时辰，她的确是看不出来，要她撒这样的谎不说首先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则，也难保不会被拆穿，从而更招豫王记恨，甚至失了太后和皇帝的信任。

“只是，此举怕是不妥，毕竟王妃到底是个姑娘家，又是王妃之尊，伤在脸和肩上，若是……”江嬷嬷看了眼司墨，话就没说完。

不过在场的自然没人听不懂她的意思。

“无妨。本王不介意。只要能证明本王的清白，这女人就是叫再多的男人……”

“混账！”华睿帝抬手砸了个杯子过去。

茶水四溅，成功让豫王收回了后面的话。

“陛下，民女怕是不能叫太医诊治。”司墨抬头，却是忽然道。

“哼！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这毒就是你下的！不然你心虚什么！”豫王心头一喜，立刻就要再次开口请旨休妻，却见司墨站了起来。